老狗的智慧(3)

四爷沉默了很久，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我也不敢打断四爷的追忆。就在这几乎静止的时间里，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一切。四爷接着说：“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少年狗，大多都畅想过传说中的生活——驰骋在田野上，追逐野兔，为狩猎的主人充当马前卒或者保卫着羊群，与饿狼对峙，因为我曾经也这样想，肯定比你疯狂多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的理想恐怕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你能做的只有祈祷你的主人心地相对善良，你有追逐更好生活的可能，没准也能遇到几条漂亮的小母狗。”听到这里，我的心明显地活跃起来，那一丝向往肯定是被四爷捕捉到了。
“做好狗，你的饭菜就可能变得更可口，你的主人对你的态度就会更温和，你就有更大的可能性遇到自己的小母狗。做坏狗，你的下场可能就会像某些蠢货一样，被杀被吃肉。我与你阿婆一共有了七个孩子，其中三个不幸早夭，两个被送给别人，只有老四和老七留在我身边，只可惜老四因为不听话跑出去被狗贩子逮住生死不明，老七接替了我的班子。按照人类的话说，我现在退休了，没有链子拴着我，我可以在好大的一片区域里自由地出入，天冷了主人就会让我到屋子里睡觉。我的儿子老七现在每日勤勉地工作，我的孙子也有快要找伴的，我就要当太爷爷了。作为一只狗，我觉得我已经无憾了。如果你听我的，假以时**也很可能过上和我一样的生活，因为你的主人王二麻子在我们村狗界名声还不错。”
听到这里，我心里蔫到快死的花一遇甘霖又活了过来。连忙向四爷请教做狗的详细法则。四爷留下我并对我悉心教诲，直到一天后，我才回家。回到家迎接我的，也被四爷料到了，是一顿毒打。
一天时间加一顿毒打换来这么多狗生的教训是在合适不过的买卖了，我的狗生经验得到极大的提高。如今的我身边不乏漂亮的母狗，而且已经是很多小狗的父亲了。听四爷描述的美好生活，别说再等上十年，就算等十五年也是值得的。
去年听说四爷已经不在狗世了，他的主人在那天埋他的时候流泪了，我以为，这就是对一条狗的一生最大的肯定。想着四爷对我的教诲，我的眼眶竟不觉有些湿润了。他老狗家走后过一段时间，我身边的那群同伴公认的我是最受他真传的狗，纷纷对我改口称“黑三爷”。虽然听起来很过瘾，但我不敢接受，毕竟三是比四靠前一点，毕竟他四爷老狗家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爷。这几年，大白因为乱咬人被主人打折了腿，死在了路边，旺财走出了家门再也没有回来，阿狼有一天不知何故被人杀掉吃肉了，只有我无风无浪，又经常会受到些赏赐，不知道我这下半生能否平安度过，能否再有几只小母狗来到我的身边。还是四爷说得好“做狗不该有太大的欲望，满足不了只会让狗更痛苦。”
我这辈子也不会自以为能胜过四爷的德义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