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启』云归（十二）

被围的第八日，大殿之中士气衰微，所有的门生都低垂着头，这八日来，不断有伤重的门生因无药可医而逝去，蓝宗主的伤势也愈发严重，气息奄奄，兄长同师父也已陷入昏迷，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蓝启仁身上，蓝启仁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无用。
他是绝望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看着族人死去，至亲挣扎，而他什么也做不了，耳边是族人痛苦的呻吟，眼中是亲人衰微的生机，绝望，怨恨，哀凄……各种情绪在蓝启仁心中翻涌，他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住了。
“启仁，你信我哥哥的吧。”
“你们一定要撑住。”
温若翛的话很清晰，蓝启仁闭了闭眼。
“阿寒……” 
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蓝启仁站了起来，眉眼坚定了下来，他在所有门生的注视下，拿起了自己的剑，缓缓走到了门前。伸手按上了门扉。
“二公子。”
有人唤道，蓝启仁笑了笑。
“我蓝启仁，身为蓝家嫡脉子嗣却护不好族人，守不好宗门，身为蓝家子，我愧对先祖，吾之一脉，不出降卒，待吾战死，卿等自降，免遭横祸。”
“二公子！”
一众门生哀恸的唤道，蓝启仁不为所动，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门。
门外，围着无数修士，他们被一道蓝色光幕挡在大殿之下不得寸进。蓝启仁拔出了剑，提起灵力。
“气走中天，灵游百穴，力，汇于剑；招，成于心；力借于招，剑随于心；潇逸者，如云游天际；锋锐者，若炎阳耀世，比而成者，云阳也。”
记忆中的声音低沉悦耳，蓝启仁缓缓举起了剑，唇角微弯。
他记得，自己喜欢阿寒的剑法，但又修不得温家那般霸道的剑意，于是阿寒花了三个多月汇蓝家剑意于温家剑招之中，创了这套云阳剑法。
蓝启仁想，这套剑法该是惊艳绝伦的，就算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就算他已经调动不起更加强盛的灵力了，这套剑法也足够令世人拍案了。
手中的剑散发出强劲的灵光，蓝启仁睁开眼，缓缓的走到了光幕边，抬起了手。光幕外的老者眸光一利，冷声道
“不要硬拼，离他远点，直接放箭。”
于是光幕之外，所有修士都拉满了弓，等着那人踏出光幕，可他却突然不动了，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那里漫上了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那一片红漫过整个天际，将太阳都映成了血色。
一列修士从那片血色中掠出，炎阳烈焰，映红了所有人的眼。
“岐……岐山温氏。”
蓝启仁的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有一双浅红色的瞳孔，淡漠的看着脚下无数修士，那样的眼神，带着俾睨和桀骜，仿佛看着的是一群蝼蚁。
“阿寒……”
那蓝家老者吞了吞口水，拱了拱手。
“温公子，这是我蓝家内务，您这是？”
“我没有打算管你蓝家内务。只是，来送几样东西。”
温若寒扬了扬手。他身后走出十二名修士，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