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下）

作者脑洞，请勿上升。（图源网络）
九郎已经许久没去三庆园了。自从留言传开，杨老爷就没再让九郎出过门。
“少爷，少爷，您好歹吃点儿。这人是铁，饭是钢…”
 “滚出去，我说话你没听见吗？滚！” 铤哐一声，只见饭菜连带着碗被摔了个粉碎。
“哼，不孝子，倒是有骨气，我看看饿他几天是不是好了。”杨老爷在门外站着，听着九郎的怒吼根本没放在心里。“等过上两天，王家小姐一进了门儿，我看他还哪有心思闹腾。”
 杨家家大业大，九郎又是独子，根本容不得他瞎闹，平日里风流浪荡都无伤大雅，这京城里凡是有身家的子弟又有哪个不是“打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只是凡事都有个底线，若是传出了和戏子纠缠不清的传言，还是个断袖，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儿，老杨家一世英名，两袖清风，自是不能让个小小戏子毁了去，因而急急的在事儿还没有闹大前趁早娶了王小姐，也就压了这传言。
 只是这是杨老爷的一厢情愿罢了，九郎还蒙在鼓中不知情，待到知道，正是大雨瓢泼的一晚。
窗外电闪雷鸣，听亲近的侍从说来这些话惊的茶碗跌了个粉碎。九郎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要娶王小姐，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没什么不好，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些，九郎眼前却只能出现云雷的脸，娇俏的，大方的，刁蛮的，温柔的，清朗的，俊秀的，一幕幕，一场场，皆成了得不到的执念。
待到反应过来，已经身在三庆园的大街上了，雨淋了个通透，九郎却只想见到他。别人说来他不信，旁人道来他不听，可直到轮到自己，才明白入戏已深。
 雨下了一夜，九郎也敲了一夜的门 。门口的红灯笼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红霄残断，又有谁怜？敲门的人等不到开门的人，门外的人心灰意冷，又怎知门里的人亦淋了一夜的雨，做了一夜的异梦。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可天也绝人愿，玉壶折柄，琉璃易碎，彼此终不相见。
 那夜过去，京城里意气风发的小九爷没有了，徒留下仿佛一夜就衰老了好几十岁的杨九郎。一场大病过后，乖乖的披上红装，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他的新娘。
红男绿女，郎俊女俏，端的是玉人成双。
三庆戏院早就门可罗雀，无人听戏，自然也就无人传来这场名震京城的婚礼。
空无一人的戏园子，空无一个观众的戏台子，独独有一人细细描摹眉眼唱着一曲无人肯听的折子戏。
他今日一定很好看吧，一袭红装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去挑人家姑娘盖头时嘴边含着的该是怎么样的笑呢，又会不会如同与他一起时笑的一样好看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空隙间，九郎抬头望天，模模糊糊间似乎还能看到那人敛眉一笑的模样，姹紫嫣红开遍，一刻即像永远。
戏台上咿咿呀呀正唱到“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有传闻曾有戏子唱到此处，断肠而死。
云雷凄凉笑笑，刚刚唱完这一句，一口血便喷在了扇面上。星星点点，远远看去倒像是桃花林里下了场漫天的花雨，凄美哀啭，无比幽艳，扇子被甩出去老远，点点血迹映透了背面，“情之至…”也变得模糊不清。若此生从不知相思，又安知相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