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画心（中）(2)

红色，天地都是红色，像是嫁衣，像是喜被，像是你舔舐指尖的舌头。
10.
张云雷从噩梦中惊醒，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跌跌撞撞跑出卧室，脚腕处传来剧痛，张云雷一个不稳便要摔倒，猛地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便看见微微惊讶却依旧温柔的杨教授，围着一个幼稚到可笑的围裙：“怎么了？”张云雷惊恐地推开他，连连后退，撞到身后的柜子。柜子里成群的娃娃晃了两三下，并没有倒下，面孔依旧精致逼真，甚至仿佛能听到他们银铃般的笑声。但这些此时却如同催命的符咒一样，张云雷捂着耳朵嘶哑出声，身子靠着柜子软倒在地，眼前隐隐出现梦中的猩红。
杨九郎上前把他抱进怀里：“不怕不怕，有我在，做噩梦了吗？”
张云雷狠狠地吻住了他。
杨九郎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却是个长满了毒刺的藤蔓。但张云雷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只能攀住这唯一的岸边枝条，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慢慢从噩梦中恢复过来。
“我以为，我昨晚就该死了。”张云雷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说什么傻话。”
“傻吗？杨教授，你告诉我，你柜子里的娃娃，都是用什么做的？”
“人皮啊，我的宝贝。”杨九郎放开张云雷，笑得眉眼弯弯。
窗外的光照进来，洒在他的身上。
夜城，天亮了。
11.
张云雷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恶魔，似乎是没料到他会直接承认。
二人靠的极近，目光撕咬着目光，呼吸纠缠着呼吸。
“怕了吗？”杨九郎抚上他的面庞，脸上是掩不住的疼惜。纤细如刀的指尖轻柔地划过唇瓣，“你不该怕的啊，你昨晚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张云雷冷声道。
“为什么不逃呢？宝贝？”
“因为我不想活啊，教授。”
恶魔伴着恐惧而生，遇上不怕死的人，则又该如何？
“我是猎物吗？”张云雷平静地问。
“也可以这么说。”杨九郎饶有兴味，“你不觉得很适合？”
“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长得还行？”
“对一个娃娃来说，这还不够吗？”
杨九郎站起身，倚着橱门，俯视着张云雷。
“你这么美，却不懂爱人也不懂被爱，甚至不打算活下去，就像个没有心的怪物，既然如此，把心给我，变成我的娃娃，不好吗？”杨九郎笑得像块浸了毒药的蛋糕，散发着致命的香气。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因为，我还没有拿到你的心呢。”
张云雷忆起昨晚情酣之时的那句“你爱我吗”。
与梦中的告白无限重叠。
原来如此。
“如果我爱上你，是不是就会变成它们那样。”张云雷面无表情地抬手取下一个娃娃，千篇一律的笑容让他隐隐作呕。
“是呀，宝贝。”
“这倒有趣，我们玩一局吧，教授，我赌你拿不到我的心。”张云雷直起身，轻轻放回娃娃。“敢让你知道一切，宝贝，我也有我的底气。”杨九郎笑得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