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画心（中）

7.
杨九郎沉默了一会儿，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别乱开玩笑，到底饿不饿？”
“饿，特别饿。我想吃方便面。”张云雷收起笑，低头仔细看了看被包扎细致的脚腕，张口点菜，“里面加番茄和老干妈一起煮。”
杨九郎走向厨房的脚步微微一顿，只一瞬，短暂得几乎看不出来。
方便面做起来很快，但是细心的杨教授还做了几道其他的菜，毕竟半大小子，一碗方便面怎么吃得饱。饭做完了，杨九郎从厨房探出头准备叫张云雷吃饭，却发现他已经靠着窗子睡着了。屋内暖暖的灯光和屋外冷冷的月光交织在他的脸上，让那张总是冷冷的脸透出一股柔和。
都说月下观君子，灯下看美人。
若是君子有了美人的脸，美人有了君子的韵，则又该如何？
杨九郎靠着门框感叹，真是太适合了。
8.
“适合什么？”张云雷睁开眼睛，看向杨九郎。
“适合开饭。来吧，面都要胀了。”杨九郎眉眼含笑。
张云雷跟着杨九郎去到餐厅，唏哩呼噜解决一碗面，外加啃掉了杨教授碗里的一个鸡腿。孩子吃得很香，看着就让人特别有食欲。杨教授专注于看小孩儿吃，自己的饭倒是没怎么动。张云雷闷头吃饭，只当没发觉那抹赤裸裸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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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一夜云雨，张云雷倦极睡去。
噩梦。
身体仿佛悬在半空，无依无靠，被黑暗包裹，唯有无休无止的失重。张云雷惊惧地挥动双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耳边传来一些陌生的嗤笑、狂欢和庆祝。
“呸！” “疯子！” “去死吧！”
张云雷停止了挣扎。
别骂了，别骂了。
你们好吵。
我乖，我听话，我去死，求你们别骂了。
张云雷张开手臂，任由自己坠入无尽深渊。
下一秒，张云雷却如一片羽毛一般，悠悠扬扬，缓慢落在一个怀抱里。睁开眼，便撞进一湾温柔。
那绝对是张云雷此生见过最美好的眼神，出自于那个今天才认识的小教授。
杨九郎，谁允许你跑进我的梦里？
教授的眼睛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带着点小小的惊惧和乞求，声音颤抖：
“你活着，好不好？”
“求你，求求你。”
张云雷突然就不想死了。
莫名其妙。
他想摸一摸这个男人的脸，安慰安慰他，可是手臂却沉重的难以抬起，他只能尽力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顺着笑弯的嘴角流了下来，眼前的景色变成触目的猩红。杨教授的脸在一片红光中逐渐扭曲成白日里意义不明的笑，带着一丝诱哄气息：“磊磊，你爱我吗？”
谁？
张云雷怔愣了一秒，张口想问，却发现自己的唇已经颤抖着张开，吐出一个字：“爱……”
魔鬼的骨翼一瞬打开，张云雷眼睁睁，看着他纤白的指尖从自己胸膛中，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