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生】时间恋人·一(3)

喝尽了杯中的茶，沈巍端着杯子，有点意犹未尽。
罗浮生把茶叶滤净，翘起弧度优美的唇角：“不错吧？”在得到沈巍的颔首后，更是得意地简直要长出一条摇摆的大尾巴：“你教的。你走了之后我每次想你就泡一壶茶，上个月还挂名了东江的荣誉茶艺大师呢。”
沈巍愕然抬起头，撞进他此后余生都难以忘怀的眼神里。
对面的男人丝毫都不隐瞒，那双清澈的眼睛大大方方地注视着他，深棕色的瞳孔中凝着浓到化不开的眷恋。
沈巍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踩着与他的尺码完美契合的拖鞋从浴室走出来。
他在这栋房子里待了两天了，这个时空的规则非常强大，他的记忆对于发生的事情来说是顺畅的，并没有因为突然的时间穿梭而有什么改变。
罗浮生背对着他站在阳台上，瘦瘦高高的背影透着一丝落寞。
沈巍默默地走过去与他并肩，视线扫过男人手中积了很长灰烬的烟头。
“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欢。”罗浮生把烟屁股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转过脸冲他歉然地笑了笑，“我很久都不抽烟了。”
又是这种很熟的语气。沈巍没来由的有点烦躁，对方了解他好像经历了彼此的一生，但是他却只知道男人的名字。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持在罗浮生的面前一次次土崩瓦解，连同黑袍使周身的锐利和初到陌生环境的戒备一起被温柔地磨平。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罗浮生只在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抱过他，之后一直保持着最让他舒适的距离，也给予了他最好的照顾，可是沈巍能感觉到男人沉溺贪恋的目光，像久行于沙漠的旅人看见青翠的海市蜃楼。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金红色的太阳一点点顺着云彩滑下去，直到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惊醒了沈巍的思绪。
他听见了吸气的声音，回头惊讶地看见罗浮生红了眼眶。
逆着光的男人终于不再微笑，他颤抖着双唇，一颗滚圆的泪闪着光掉下来，罗浮生冲沈巍咧咧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还是保持着礼貌：“我没想到这么快，对不起，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虽然不明白罗浮生为什么突然情绪爆发，沈巍还是宽容地展开双臂，环住男人已经有点佝偻的脊背。
年过半百却依然面容俊俏的男人哭的像个初生的孩子，大力地抱着着沈巍的肩头，勒的他很痛。
被凄楚又不甘的哭声感染了，沈巍的心里涌上一阵难过，抬手想要拍拍男人的背，却瞥见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
身体里的碎片原来并没有沉寂，它们运动着到达了一个微妙的角度，通过共振打开了时空漩涡。
这是罗浮生最后一次看着沈巍在他面前消失，万千莹莹的蓝光顺着经络亮起。他慌忙地收紧了怀抱，却只捞到了带着风铃响声的空气。
良久，罗浮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地下楼，把自己蜷缩进沈巍坐过的那张沙发里，抬起胳膊覆上自己的眼睛。
要习惯啊，因为以后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沈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