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龄龙」星星从哪里陨落人间（一发完）(2)

然而藏在更深一层的焦虑，他不敢想得太明白，因为所有那些包裹着疲惫外衣的消极情绪统统指向了一个地方，他的隔壁。就是郭麒麟抱怨过的，夜里会传来咳嗽声的那一间，张九龄觉浅，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说起来张九龄的感冒也拖了有将近一周，前几天淋了场雨，回来后半夜突然开始发烧，躺在被窝里支支吾吾说胡话，把郭麒麟吓个半死。郭麒麟比周围人的年纪都小，他是跳级上来的，从小被爹妈当神童供着，不会照顾人，热水都是现跟隔壁寝室借的。后来问了才知道，原来隔壁也有位正在发烧的病号，但是人家不一样，人家有大半夜专程赶来的男朋友陪床，没张九龄那么惨。
两点多，张九龄被郭麒麟摇醒了测体温，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坐都坐不住。郭麒麟瞧他这样就想骂人，但是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算了。他耐着性子把人扶正了，又去卫生间弄了块湿毛巾盖在张九龄脑门上。
张九龄咯吱窝夹着体温计，半个身子都歪在墙上，被人伺候着还不忘扯皮：“好感动啊，我们大林～，哥哥感动得要落泪了噫呜呜噫。”说完还装模作样地伸手擦了擦眼角。
大林愤然扭头，冲他竖中指。
量完体温吃完药已经快三点了，郭麒麟撑不住先上床了，张九龄本来烧得有点迷糊，这会儿脑袋被湿毛巾一冰，人却清醒了。他又想起张九南，想起今天这事儿，突然觉得荒谬得好笑。
你说平日里没个正形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会温柔得如此陌生。好一个多情种，人都瘸了，还想着打电话让人送樊霄堂回宿舍呢。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承认，有的人天生便惹人喜爱，而有的人就是怎么努力也不行。
张九龄是自己回来的。张九南也不是瞎子，人都淋成这样了，哪好意思再麻烦他。所以热恋的小情侣借了护士的伞，粉粉嫩嫩的一把，伞柄上还坠着桃心，俩人挤成一团，你扶我搀地回去了。秀恩爱的人走了，王九龙又说要送他，张九龄那会儿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梗着个脖子非要自己淋雨回。
于是他还真自己回了，特潇洒，回来就生病了呗。
他们学校研究生住的是两人间，老楼隔音效果不大好，设施也都老化得差不多了，郭麒麟睡上铺，翻个身都能造出特别大动静。那天夜里张九龄睡得不安生，时梦时醒的，总是听到有人在他头顶翻身，铁床嘎吱嘎吱，他的心也跟着嘎吱嘎吱。
人的脆弱是夜间生长的槲寄生，凌晨的肝肠寸断，太阳一照，都会随着汗和眼泪消散干净，多棒的人间生存法则。
第二天张九龄醒得挺早，烧已经退了，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头还有点晕，鼻子也塞了，但不知怎的，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安心。
出门的时候郭麒麟还睡得不省人事，小天才睡相不好，四仰八叉地，把枕头当老婆抱着。张九龄的动作很轻，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他都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小病初愈感到欢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见了他们。
张九南和樊霄堂正在走廊上接吻。
无课的周末早晨，搞文学的人都没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偌大的走廊里只有张九龄一个人观赏着这场炽热的送别礼。他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他的手机响了，特别大一声，把正在温存的两人也吓了一跳。两双眼睛都向他射来，简直遁无可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