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月（十九）

第十九章 前 尘 往 事
不多时，一辆菜贩子的马车从三王子府中离开。马上中的裴文德警惕的握着手中的剑。他侧头看了看身边陷入沉睡的傅红雪，心想着只要顺利返回汴京，大事可定。裴文德想起刚才看到伯力的那个样子，不禁联想起在京城中等着自己的那个人。恩怨成败易得，痴情无悔难寻。芸芸众生，古来今往，又有几人相守白头。
三天后傅红雪在颠簸的马车中转醒。醒来后的傅红雪一脸疑惑的看着身着侍卫服的师兄。经过询问和随行御医的诊治，裴文德可以确信，铁尔苏所说为真。傅红雪的毒已经根除，同时从他身体消失的，还有毒发后这段时间的记忆。现在的傅红雪只记得在汴京那次晕倒发烧前的事情。至于寻药、漠北，四王子封太子甚至伯力，他统统不记得了。
裴文德拿出一封信给傅红雪。他说这是服下解药前，傅红雪自己写下了。原本为的是谨防自己因为服药产生什么意外而给汴京亲友做的交代，如今却成了他找回记忆的辅助。傅红雪打开信，发现这的确是自己的笔迹。信中所述的是傅红雪在漠北这段时间的调查情况。在信里，傅红雪称伯力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铁尔苏和汴京重臣的毒都是伯力联合辑妖司的叛徒，胡一峰所为。向般若下毒就是为了收买她父亲，呼延二王爷的兵马；向铁尔苏下毒是为了控制他的兵权和预防他有异心。向汴京众大臣和王子们下毒，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攻打大梁所作的准备。
信中还说，伯力收买了二皇子，借他之手向朝臣和王子们下毒。下毒者应该不知道四王子总是把自己得到的御膳房点心赐给裴文德和傅红雪，因此四王子没有中多少毒。因为带着四王子所赐驱毒辟邪的碧玺，也没有受多少影响。反而是无辜的傅红雪中毒最深，以至于提前毒发。信中最后称，伯力已经察觉傅红雪的暗中查探行为，恐杀心已起。因此傅红雪决定在铁尔苏的帮助下，炸死逃回汴京。
按照信中所言，过去种种都是由中毒开始，由伯力的野心所致。看完信的傅红雪将信将疑。这封他自己写的信，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提里面的内容。最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原本害怕自己无意中吐露对师兄的非分之想。而这封信里只字未提。反而是一直围绕着那个连样子都记不起来的呼延王子。想到这里，再看面前的裴文德一路上对他的小心翼翼，傅红雪本能地对心中所属心存疑虑。
傅红雪回到汴京后调养了一个月就再也待不住了。他拜托了师傅为自己安排些事情。看他身体恢复不错的裴牧终于首肯，通过太子把傅红雪安排在了裴文德的身边，一起做太子近身侍卫。原本傅红雪此时，仍然难以接受师兄和太子骤然亲密的关系。但是考虑到自己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授命。接下来他就过上了每日自我催眠，催眠自己是东宫大殿的一根廊柱的值守生活。至于时不时和太子共处一室并且相处时要关门闭窗的师兄，自己就要装作没看到。
有一日完成交接后，傅红雪揉着僵硬的脖颈回到家里。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醒来后的这段时间，自己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师兄总是和太子黏在一起，有时候明显感觉他们有事瞒着自己。甚至连师父和父亲也似乎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除了值守完全没有事做的时候，傅红雪只能不停的练武。他要想方设法让自己身体感到疲惫。这样才能在睡觉的时候少做梦。回到汴京的这三个月，他屡次在梦中因为悲痛而转醒。每次做那个同样的梦，傅红雪都是先看到一匹黑色战马，然后模模糊糊地听到马上的人和自己说话。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既看不到那个人的样子，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梦，每次梦到，傅红雪都能够清晰地感觉那种，心脏被人捏在手中的疼痛感。那种疼痛即使在梦中也能让他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