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做杀手(下)

接下来的日子孟鹤堂确实教那孩子打枪，从一次次的脱靶到可以打准靶子，在周九良心中蹭起的不只有满足感，还有更深沉的爱意。
当孟鹤堂的手揽过他的腰帮他调整姿势，两只手覆在一起，耳边的呼吸滚烫着他的肌肤，一股不明言说的贪婪，带着些许暴虐，想把人拆吃入腹的冲动挑拨着他的神经。周九良快压制不住了，也许下一次就爆发，幸好，自己练的差不多了，不需要肢体的调整，剩下的口头完全却可以解决，周九良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照常坐在桌子前等孟鹤堂端来晚餐，勾起的唇角暴露了愉悦的心情，他想，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然而沉浸的时间不到三秒就坠回现实，他们是杀手，注定出生入死，怎么配“岁月”二字，有怎对得起“静好”的承诺。
所以，这就是他们都默契的避而不谈的理由吗？
所以，对他们来说，个人感情就是职业的代价吗？
所以，表面的没心没肺是内在牵肠挂肚的完美掩饰？
他想不清楚，或许，他真的还小。
“九良，快吃啊，发什么呆呢？都是你爱吃的。”
周九良回过神来，看着一桌子菜，这比平时丰盛了不止一倍，今天是什么日子？孟哥生日？自己生日？他们相遇的纪念日？一一排除，什么都不是。
“孟哥，怎么做这么多菜？有什么好事情吗？”
孟鹤堂笑了，笑那孩子还太傻太天真，干他们这一行的，某次的饭菜越是丰盛就越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餐。
“九良学会打枪了啊，庆祝庆祝。”
”嘿，谢谢孟哥！”
距离刚下达的行动不到五小时，孟鹤堂还没有告诉周九良这次是双人任务，他也必须去，要解决的人不简单，可以说，九死一生。
埋头吃饭的人没有注意到对面不安的神色和微湿的眼眶。
收拾完厨房，走进沙发上窝着的人，手指撵着裤缝强制自己保持镇定。其实他宁愿一个人去，但是上面的人知道周九良已经跟了他三年多了，按理说，是一位不错的杀手了，本来自己的人都是自己安排的，奈何此次任务太特殊，所以以命令的方式交代他必须两人同时出动。
“九良，今晚，我们有任务了。”
“我们？”之前孟鹤堂说的都是“我”。
“对，上面说了，必须一起。”说周九良不慌是不切实际的，论枪技，暂且不说一枪毙命，能打到人身上就不错了，论经验，一片空白。
“孟哥……”孟鹤堂知道孩子会怕，也知道他不是怕死，而是怕成为累赘。
“没关系，我会尽量保护好你。”只能尽量，只能竭尽所能，至于护不护得住，谁都不敢打包票。
两人都换上黑色便装，揣好枪，趁着夜色出发了。
是间空旷的旧楼，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周九良突然佩服孟鹤堂，原来在每次行动之前就能闻到死亡的气息，是不是，他明丽的外表下是孤寂的灵魂，是不是，他看到的无所谓都是那人极力的伪装，三年多了，带着假面不累吗？
当然累，不过，他愿意。
一个魁梧的身影晃进视线，警惕性很高，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他们躲在角落观察着敌人的一举一动，脚步渐渐逼近，皮鞋蹭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孟鹤堂示意周九良往里边挪以避过那人的视线，他小心翼翼的艰难移动着，紧紧攥着孟哥的胳膊，那似乎着他能找到的唯一的慰藉。这将是他的许多第一次，第一次和孟哥出任务，第一次要目睹杀人，第一次要参与杀人，第一次面临可能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