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2)

孟鹤堂在那头靠在椅子上轻笑道，
“周老师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您别再套话了。歇歇吧。”说罢转过头给周九良递了个眼神。
“拜拜啦~”
周九良利索地按掉电话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像是讨赏一般地去看孟鹤堂。化完妆的先生真真是隽秀，棕褐色的眉笔顺着眉骨的轮廓勾勒出眉峰，剑眉星目明眸皓齿，一怒一嗔皆是风情。
“怎么样？好看不？”
他挑眉问周九良。
“一般。”
孟鹤堂撅唇，用衣袖掸了他一下捏着手机去更衣室换大褂。
周九良往门口望了一眼，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戳戳化妆师的手肘，
“姐姐，跟您说个事儿成么。”
贵阳场的效果极其地好，月亮也圆，风也清爽，周九良也很温柔，好说好捧，连开扇都不曾见。唯一的动手还是打家伙儿时不轻不重地小猫挠似的一记。
周九良真是宠孟鹤堂啊。
有人说。
瞎讲，明明是孟鹤堂更宠他的崽。
有人反驳。
你看他看向他的眼睛，爱是藏不住的啊。
贵阳场两天之后就是无锡场，俩人干脆连北京都没回直接从一个城市奔到另一个城市。
从酒店里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对付着吃了点午饭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往现场赶。时间还算充足，孟鹤堂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眉笔准备自己画个眉毛。
周九良舔了舔唇，顾涌到孟鹤堂身边小声地说，
“先，先生。我想给您画眉……”
孟鹤堂手停在半空中，噙着笑去问他，
“怎么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就，就随意练练手嘛。”
孟鹤堂拉开抽屉扯出一叠画满了各种各样眉型的白纸。
“我说你没事儿在这画毛毛虫干嘛，原来是想给我画眉毛呀。”
周九良被抓了现行很是羞赧，偏偏嘴硬。
“我没有啊！我就是顺手那么一画……”
孟鹤堂点点他的鼻尖把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好，
“那么周九良小朋友请你顺手给我画眉吧~”
“嘿嘿”
被逗乐的小孩儿咧嘴一笑，拿起眉笔，一只手捧着那人的左脸。周九良每一笔都画的认真，自己的眉头也紧紧地皱成一小团。他一紧张就喜欢鼓着两颊，牙齿抵着下唇神色庄严而恭敬。
先生的眉骨高而挺拔，眼窝深邃。
他顺着轮廓细细描绘。
定眉型。
他看见先生的眼角已有细纹。
勾眉峰。
他发觉先生皮肤不再细腻平滑。
延眉尾。
先生的眼睛却还是如孩童一般澄澈干净，里面住着周九良。
“你别盯着我，盯着我我画不好。”
“画的很好。”
“你怎么知道？你又看不见。”
孟鹤堂指了指周九良，
“看的见，在你的眼睛里。”
“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周九良喃喃。
“你酸溜溜地在说些啥？”
孟鹤堂问他。
周九良把笑意藏在弯起来的嘴角里，像月牙儿一样。
“没啥。”
你看，他就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