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山海（十二）(3)

虬髯大汉是个暴脾气，一听此言，霎时目眦欲裂，便震碎木桌，疾风一般要掐那说书人的喉咙。说书人眼中此时看起来竟波澜不惊，且面上带有一丝诡异的微笑，想来也是个藏地颇深的高手。
单凭说书人现在浑身散发的戾气便知武功绝对不低，杨逍睨了一眼，泛出不屑的笑容，仍旧饮下一杯酒。纪晓芙于桌下扯了扯杨逍的袖角，这人却冲她挑眉微笑，她便别过头，让冷玥带着阿睿坐近一些。
楼中众人屏气凝神，见那虬髯大汉如意料中掐住说书人喉咙，简单地过了头，虬髯大汉却不晓得，只使着蛮劲要掐断说书人喉咙。骤地有三枚铜钱叮当作响，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一看，茶楼来了个白净的算卦道士，举着卦幡，腰悬三块木牌，铜钱正系在他卦幡的竹竿子上，一派通晓天机的模样，细细一瞧那幡上却写着“一卦不灵”。
一卦不灵算什么命？众人一阵嗤笑，只听那道士捏着沙哑的嗓音说道：“阁下且住手吧，免得招来杀身之祸。”，这话一出便知是说给虬髯大汉听的，那虬髯大汉怎么会信，粗声大笑道：“哈哈，杀身之祸？你这招摇撞骗的穷酸道士说什么大话。”
那虬髯大汉手中掐着的说书人面皮已经青紫，呼吸不到空气，仍旧挂着诡异的微笑，这微笑倒让纪晓芙抖了抖，当真像极了那画轴上的佛像，连他被虬髯大汉掐地离地那扭曲的身体都一模一样。
杨逍察觉到纪晓芙脸色的不对劲，自然也看出说书人那副样子在哪儿见过，遂不动声色地从桌下握住了纪晓芙的手。冷玥怕阿睿被吓到，蒙上了他的眼睛，好在阿睿也意识到了气氛肃穆，因此乖乖躲在冷玥怀中。
算卦道士摇头叹息一声，拄着那根竹竿子一步一步走到一张空桌前，众人看他走路步伐姿势才知竟然还是个瘸子，于是哄堂大笑。只有杨逍几人和着方才那羊角胡须老者、算卦道士沉默不语，虬髯大汉笑地愈发猖狂，‘呲’地一声，楼中爆发出惨叫，刚刚还狂妄自大的虬髯大汉竟然活生生被斩断作三截。
说书人大口呼吸并露出一抹快意，就像这人是他亲手折断的，虬髯大汉鼓目咽气，连同他断作三截的身体都恰好摆出了个川字。
众人来不及看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只是捂住口鼻欲呕，血腥气弥漫，羊角胡须的老者轻蔑一笑，举起酒杯颤巍巍喝下。纪晓芙这才见老者瘦长至极的手指如同干瘪的稻草，经脉血管青紫交错布满手背，看上去像蜈蚣吸附一般，脑子中忽然就冒出一个名号来。
‘掏心爪’崔魁，真如鬼魅，不仅长得如牛头马面，一手掏心爪更能趁人不备挖出人心，招式毒辣，同样在江湖黑榜上。
至于那“一卦不灵”的道士，纪晓芙倒是没什么印象，忽地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却见说书人不知怎么也四分五裂，与方才那虬髯大汉尸首滚做一团，凑出个弥勒佛的笑脸。纪晓芙忍住想呕吐的冲动，反手亦握紧了杨逍的手，冷玥现下也是难受地不行，她虽然也杀过人，可却没这种变态的趣味。
茶楼中的人开始躁动，想要逃出去，楼中还未变色恐怕只有杨逍、崔魁和那道士了，此时门口又出现一拨人，纪晓芙几乎立马认出了他们，漕帮朱帮主，快刀堂白堂主。她惊讶地瞪大了眸子，他们进到楼内后，四周“唰唰”响起机关暗扣的声音，窗、门皆被封锁，梁上悬下许多卷轴，那上面画着的正是纪晓芙在杨逍那里看到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