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连】落樱（5-6）(3)

“只要我还存在，我就不能违背诺言。”一目连笑了笑，目光转向了男孩，“荒，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幸福，至少在我还能保护他们的时候，都能够平平安安。”
但是如果我消失了，也许就不会有人保护他们了。
红日缓缓沉入海中，温暖的霞光渐渐被黑暗所替代，天空中浮现出了点点星光。两人就这么看着大地被黑幕笼罩，山下的村庄燃起点点星火。男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作出怎样的回应，说服一目连不再庇护他们？阻止一目连再使用他的力量？可是一目连又怎么会愿意这么做呢？
正是因为自己经历了被人们抛弃，才更加懂得人心的反复无常。仅仅是因为他无法预言便在短短两个月里为人厌恶至此，一目连却早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开始为人们所遗忘了。
“......为什么呢。”男孩问。
“为什么人类从来都不会记得是谁帮过他们，是谁救了他们，他们明曾经能对我善待至此，为什么却不能接受我的错误？为什么明明有的人怀着善意，却总是被他人否认斥责？”
男孩迷茫道：“难道我之前遇到的一切，都只是对我的欺骗而已吗？”
“......离开这里吧，到更远的地方去，到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去。”一目连说：“再留在这里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换个身份或许会过得好些。”
摆脱了神使的身份，你也会轻松些吧，一目连想。
“......我们一起走吧，走到别的村庄，在另一个地方重新修一座神社。只要你还是神，只要你的神力还能留存，你就可以回应祈愿，就不会缺少信徒的。如果这也不行，我们再找其他办法，总之......”
“荒，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可......”
“我要遵守我对他们的承诺，所以我不能离开，但是你不一样。”
“......”
“趁你还没有受到更多的责难前离开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记你存在过，不会再怨恨你，继续过着自己本该有的生活，而你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开始另一段人生。”
“.......但是那段人生里没有你的存在了。”
“我只是一个神力衰弱的神而已，而你将来的路还很长。”一目连笑笑，“至少你曾陪伴过我这段时间，不是吗？”
......可是我不想只有这一段时间而已啊。
男孩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的回到了房间。
6、
从那之后，每天傍晚将近，一目连都能看到男孩走上山来，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替男孩治疗伤势，不再问山下情形如何。直至一日，他等到太阳快要沉入海中都没见到熟悉的人影，正想着要不要下山去看看时，他看到了山林间的点点灯火。
那灯火沿着山路而上，在夕阳将歇时才被察觉到，小小的灯火在渐渐暗去的森林中格外耀眼，一点点照亮了沿山而上的路。天色几乎再无光亮时，一目连终于看到了点灯的人。
是手持着烛火的男孩。
男孩点亮了最后一盏灯，吹熄了手中的烛火，走到了一目连面前，有些犹豫地说：“找山下的一位妇人借的，明早要还给她的，路上有些灯柱坏了所以没有全部点亮，把一些灯柱灯柱修好花了些时间，没赶上看夕阳。”他顿了顿，抬起袖子擦了擦一目连的眼泪：“不要哭了......我把灯给你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