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媒婆和唢呐师(二)
唢呐师这个行当,早些年是繁忙的,今儿个去南边吹,明儿个去北边吹。嫁娶寿辰要用,扶魂送葬也要用,可以说沾尽红白事。那时候,唢呐师也是受人尊敬的,雇主都拿好酒好菜伺候着,不曾怠慢,毕竟谁家没点好事坏事?总要打交道的,款待得好,人家给你吹得也尽力。
至于现在,喜事难有,有也不敢声张,小门小户的,放串鞭炮,就算最大的响儿了;门楣大的,生怕让谁记起自己曾穿过鹤袍,戴过红顶,无论多么吉祥的事,都憋着不说。世道使然,唢呐师天天办白事,人们也就忘记了唢呐吹悲也吹喜,只觉得那声音晦气,听见了,都要朝地上吐一口痰,嘟囔着谁家又死人了。
也亏葛媒婆有运气,主持一场阴亲,把最难嫁人和最难娶亲的,都遇上了。两方均是活人嫌弃,死人急需。若真成了,也算一段合适的姻缘。
“这杨蛙啊,是唢呐师中的翘楚,各种曲儿都会吹。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找唢呐师,肯定先请他。有家产,没父母。为人善良,模样说不上多好,但也算周正。总之呀,你闺女嫁过去,肯定吃不了苦,受不着累。”葛媒婆带着笑,把杨蛙夸了一遍。
王父听她说完,觉着挺满意,杨蛙没父母,也就意味着红喜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家产多少倒无所谓,他也不图那小钱,只要有上进心,能好好对待红喜,愿意接手棺材生意,他倒贴多少嫁妆都顺心。
王双喜和她母亲没说什么,互换了几次眼色,看样子也是愿意的。
葛媒婆着急换新地方干买卖,不想把事情拖得太久,巧言巧语又说了些话,约好明天双方见面,若合适,挑个最近的好日子,就把俩人的事儿给办了。
王家三人笑呵呵的把葛媒婆送走了,殊不知这葛媒婆对杨蛙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刚才对王蛙的介绍,都是源于之前东家请客,她在席上听见杨蛙说过一句“我杨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得舒坦着呢”。
凭一句话,竟扩出数句,也算是葛媒婆的本事了。她站在王家门口,拿着手帕给自己扇风,心想等会儿找到杨蛙,跟他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