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亚卡(连载06)(3)
“现在你懂了吗?”亚卡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说其他人的事,不过,她的表情却像是冬天的阴霾,压的人喘不上气。
我当然明白,如果我最亲近的人给我来这么一手的话,恐怕再亲近的关系都会就地作废。不过,在随后和亚卡的交谈中,我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比我想象得还要残酷: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战场带出来的仇恨,而是一种被支控下的无奈搏杀。虽然对于大部分设计者来说,枪是他们视如己出的“孩子”,可是,对国家来说,TA们不过是,也应该是无意识的杀戮机器而已。在那些人看来,TA们不配拥有感情,也不配有思考。对于人类来说,战争是竞争的手段,可对于枪呢?谁又知道?谁又会去关心呢?
“伤疤是军人的勋章。”这天深夜,看着房间里熟睡的亚卡,我心里不知怎的冒出这句话。我并不认同这句话,起码,在亚卡身上,我看到的不是荣誉,而是罪恶,人类在枪身上犯下的罪恶。
该来总是要来的,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那是五六式在信中约好的来访时间。
单元门的门铃被按响了,我拿起听筒,里面传出一个和亚卡差不多的声音:“你好,请问AK-47是住在这里吗?”
“是的。”我放下听筒,转身对亚卡说道,“她来了。”
楼梯间传来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我本以为是有楼里的邻居跟着她上了楼,可是,两个脚步声最终都消失在了我的房门门口。难道她还带了帮手?我不了解亚卡的这个表妹,不过,从亚卡初次见面就差点要了我的命这点来看,不能放松警惕。
“我是这里的原住民,她不敢对我怎样的。”我阻止了要去开门的亚卡,冲她笑笑,说道。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门开了,外面站着两个跟亚卡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其中一个正是前几天刚刚来拜访过的八一式,而在她前面的那个女孩虽然没有自报家门,但我还是能认出她就是五六式:她和亚卡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去服饰以外,如果非要说区别,那就是五六式的头发略微长一些,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我把她们请进门,她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就像是普通朋友来串门一样,不过,我并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虽然八一式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五六式和亚卡之间的谈话很快就变得不愉快起来。双方开始互相揭露对方的黑历史,连带劝架的八一式也没能幸免。我听到了“铁列克提”、“深圳河”、“边疆宾馆”等只在历史课本和怀旧老电影中才有出现的地名和一些事情,虽然,对我来说,这些词语大都遥远而陌生,但现在,我面前的这三位,却是实实在在的亲历者。如果要说社会阅历的话,枪比人丰富得多,真心话。
“嘛,算了,随她俩去吧。”看着八一式被怼后失落的表情,我扔给她一罐可乐。隔着帽子,我看到她的耳朵动了两下,也许是听进去了吧。这种吵架,谁加入谁倒霉,等她俩累了就自动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