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的归来者(2)

在牧场中，牧羊人始终比羊优越，不过，黑暗的铁掌已然将那道名为“社会规则”的栅栏扯断。
年轻始终是优势，吴明三人所代表的群体，依靠充沛的体力，成了营地中的支柱。几十人的营地，完全由过去所谓的“好人”组成，因此，即使有吴明这样的生力军，他们仍旧难以在遍布危机的废墟中生存。疯狂的暴徒、褪变的军警，以及饥饿与寒冷，无时无刻都在侵袭，妄图从这个小群体的团结中寻找一丝缝隙。
吴明点点头，示意中年人坐下。原本的“公德”行为，此时却成了一种慷慨。可燃物，营地中的硬通货之一，每一堆篝火，便是一个摊位，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够享受那里的温暖。吴明和胖子倒是不太在乎，当火焰被点燃后，无论如何，热量总会逐渐消散，多一个人吸收并无大碍，而被二人所庇护的小雅，则更加不在乎，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感激，感激到麻木不仁的感激。
远处的火堆被高大的身影挡住。胖子向中年人点头示意后，大大咧咧坐在棚屋的地上。此时的张政，将他称为“胖子”已经不太贴切，尽管身上仍然有赘肉，却显得健壮而非臃肿。
”处理完了？“吴明抬头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庞，问道。
”处理完了。“胖子从腰上扯下一个袋子扔在火堆旁，”营地又没了一个人。“
黑色的凝胶块，由一种应急食品生产机制造。这种核电池驱动的机械，中产阶级家庭很少购买，所幸，营地里还有不少曾经的有钱人。将有机物处理到合适的大小后放入机器，内部程序自动剔除杂质与有害物质，将人体必需营养物制造成果冻状的方块。大爆炸前的食物，几乎全部被压在废墟下，已经成了营地中的奢侈品，吴明三人日常的食物，就是这种从树干、杂草中提取的东西。然而，胖子的话语显示，手中的东西显然并非日常那种带着苦涩的产物，而是一个人对群体最后的贡献。
一口咬下，浓重的血腥味让吴明忍不住皱起眉头。那台机器有些故障，虽然可以用，但总归存在某些问题。强忍着恶心大口塞进喉咙，吴明长吐一口气，将脚下的水壶递给身边的小雅，看着她缓缓喝下。
中年人向袋子伸出手，引起吴明的警惕。整个营地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但失去约束，难免会出现偷鸡摸狗乃至抢劫的现象，而且大部分都无人在乎。
吴明抽出袖中的折刀站起，胖子也抄起棚屋门帘边的木棍将中年人的退路堵死。曾经的富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不急不慢地抽出一块蛋白块，低声说：”我用一个能发财的情报换你这点食物，你不亏。“
很少有人记得三年前的发射计划，就连计划负责人本身恐怕都险些遗忘。
太空中，一艘白色的飞船缓缓经过月球轨道。作为第一艘拥有完全自维持能力的实验型火星探索飞船，所挑选的精英们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坚韧不拔。借助数十亿光年外传来的微弱星光，宇航员看着舷窗外默默不语。太阳帆的帆膜在归程时无法提供动力，却仍然能够让光和热转化成离子推进器蓝色的光芒，然而，现在只有蓄电池组发出轻声嗡鸣，将为数不多的电力提供到种植区内的红光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