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郎伴] 情知此后来无计
深知你不会回来了——送往边境的一封书信
洛阳的大街上白日里人流湍急,到了晚上也是热闹的,他的府邸正好在街边,太阳当空时,卖糖葫芦的吆喝声飘飘荡荡地进了他的书房,小厮得了信儿疾步跑出去给他家二爷拿来一串晶莹剔透的红果儿,他的母亲路过院子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温柔地笑他都快议亲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梦里的那晚,街上戒严,官兵个个站成排抵着大门,冷眼望着全府上下一百六十口和一高七尺,面目狰狞,身着甲胄之人站在院子里,呼啸的冷风戛然而止,天上飘下雪来,不一会儿就盖过了地上的一片腥红。
那红色,比红果儿还红。
初冬时节,虽是还没下雪,可冷的要死要活的,他身子羸弱,在门挂上厚厚的帘子也不管什么事,还要在塌边放上一个烧的火热的炭盆。因为这个炭盆,他不知挨了多少骂,那人每次与他温存过后都会不小心踢到它,兹要是碰上一下,就是火辣辣的一阵子疼,接着,他的脸就会如那人的脚一样,还得听着那人在他耳边说:“就凭你这个心,一巴掌都是轻的!”
他懒得再动弹一下,半个身子见着光,侧着躺在塌边,盯着那盆烧的红红的炭,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就在要触到时,他听门外一嗓子吼过来:“别碰,烫!该掉皮了!”他皱了皱眉,心里正纳闷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别人来这儿?还没等他完全坐起来,门外那人趿拉着一双草鞋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他微愣片刻,眼前的人白白净净的,又高又壮,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小眼睛,宛如一线天。
见一线天看着自己,一时还来了些兴致逗逗他:“我好看吗?”“好,好看!”说着说着便咧起嘴笑了。他也不避讳,衣服也没好好身上招呼,只是起身简单地披了一下,“瞧你那傻样儿!”他笑骂道,随即站起来往门外走了几步,院子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一个慌乱的小丫鬟跑到了他跟前儿低着头问了句:“二爷,您见着一个白净的大个子了吗?”他倚着门框,往屋内指了指,小丫鬟连忙去屋里把正在玩他扇子的一线天拽出了门。
“二爷,今天一早大人吩咐让我们收拾出西屋来给这位爷住,我们都在做洒扫,没留神就让他溜进您屋了,请您恕罪!”小丫鬟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一线天见状也跟着跪下了,他看着那个傻子,冷冷地问了一句:“大人没说这人是谁吗?”小丫鬟回:“大人特意嘱咐了我们不许说。”他不耐烦了,生硬地说道:“都住一个院儿了,我总要知道他叫什么吧?”只听一线天笑嘻嘻地跪着回他:“我叫杨九郎啊!”
当天晚上那人没来,他乐得自在,手里拿着一壶好酒,缓缓走到院子中央的小亭子里自饮自酌,就这么一会儿也不得消停,西屋吵闹非常,他听了几耳朵似是那九郎不肯吃饭,一众老妈子变着法的劝也无济于事,他怕自己一会儿睡不好觉,于是去敲了西屋的门,开门的正是作得欢实的九郎。
“不吃饭怎么行,听话,快吃饭!”他拿起饭碗,九郎的目光随着他竟然乖乖地坐在了桌子旁,只见他两腿这么一搭,顺其自然地坐到了九郎怀里,这画面让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脸都红了,就这样看着他拿着勺子一口口地喂到刚刚还在闹的小霸王嘴里,九郎边吃边摆弄着他耳边的散发,他饶是个不正经的,放下空碗软软糯糯地嗔道:“别动,痒~”这一句九郎半个身子都酥了,只可惜他是个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松开发丝,呆呆地由着他从自己腿上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