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上有白鹿,世间再无陈忠实。”——白鹿原
记得读到第一句的时候,我不由失声笑了出来:“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一股扑面而来的朴实,厚重的乡土气息一下将我拉到了清朝末期的中国,将我拉到了悠悠荡荡的白鹿原,恍惚间,我似乎已经站在了“仁义白鹿村”的碑前。一切,才刚刚开始。我静默地看着,看白嘉轩挺直的腰杆变得佝偻,看黑娃砸断石碑掀起“风搅雪”,看朱先生挥笔写下“学为好人”,看鹿三捅死田小娥,看白灵闹革命,看鹿兆海赶往中条山,看鹿兆鹏神出鬼没,看鹿子霖专心致志地挖羊奶奶的块状根茎……从开始到结束,从得意到失意,世间所有的美好与丑恶都在这道古老的原上迸发开来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
天阔地茫冰清玉洁万树银花。”陈忠实先生描写原上冬景的一句话却深深叩动了我的心弦。有时候,也许只需要一场雪,一切便无所遁形。
白嘉轩曾经把原比作牛车,将人比作车轴。牛车必须得前进,车轴便必会磨损。当有一天遇见了坑洼,磨损的车轴便可能会断掉,人们只有换上新的再继续向前,人们不能只念着旧车轴的好就因此而停滞不前,因为再结实的车轴也有断掉的一天,再强壮的人也有耗尽阳寿的一天。所以,人死不应太过悲伤。仙**的时候白嘉轩就没有伤心——至少,白嘉轩是这样觉得。在这里,我想到了《百年孤独》,也想起了《百年孤独》里的那一句话:“人一生经历过的所有辉煌,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去偿还。”拉丁美洲旷世百年的圆圈式运动的孤独与中国从清末到解放同样旷世百年的螺旋式上升从本质上是不同的,却又何尝没有相似之处呢?原来终究,仅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这部扬洒了五十余万字的现实主义巨作,却也让我读出了一股淡淡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大概也是陈忠实先生有意而为之,因为陈忠实先生曾也表示过“我尽管不想成为完全的现代派,却总想着可以借鉴某些乃至一两点艺术手法。”这样的影子可以在书中寻见很多,其实白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本想白鹿原的白鹿大概仅仅只是传说,后来才发现——呵,原来真的存在。不仅如此,这只白鹿还悄然无息地贯穿了全书。这道映射了当时整个中国大地的原上发生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人都鲜活起来——象征了整道原的族长白嘉轩,象征了人性本能的抗争者田小娥,象征了革命女性的白灵……当这些有血有肉的人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道古老的原上时,自然,白鹿原上的这只白鹿也便跃到了整片中国大地上——这个古老的国家。因此,我在合上《白鹿原》后的惊叹之余无不是对陈忠实先生殷实写作能力的五体投地。
一切从白嘉轩开始,白嘉轩似乎是主角,似乎也又不是。对了,主角是这道原啊——白鹿原。也便正应了陈忠实先生的那句话“白嘉轩就是白鹿原,一个人撑着一道原。白鹿原就是白嘉轩,一道原具象为一个人。”白鹿原从我的心头隐去却住在了我的心底。
读罢《白鹿原》,我惊叹于白鹿原,也惊叹于陈忠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