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2)

春花秋月，夏蝉冬雪。重重叠叠的欢笑，信誓旦旦的语言，在少年青葱的岁月里发酵，膨胀，而后渐渐沉淀了。
故人久未见。
（三）西风冷楼阙
难得的连续的晴天，西风更紧了。银杏的叶子快要落光了，水杉也渐渐染上褐红赭黄。
阿凉在院子里晒一下旧书，收藏多年的书。霉味升腾开来，在院子里氤氲着，水汽也仿佛蒸腾出来。阿凉惬意地长了一口气。掀着旧书页，哗啦哗啦的，很有厚重感。
一张明信片。“六月/看海去/我们看海去/没有驼铃 我们也要去远方。”
熟悉的声音穿过岁月而来。
“你要报哪所学校，去哪个城市？”
“西安。”
“为什么？”江远的声音透出失落。
“因为我喜欢啊。”
“喜欢，喜欢。可是我们的理想呢？”
阿凉正色道：“江远，我从来没和你谈过理想。”
江远愣住，半晌方道：“是啊。”
“我不想谈理想。一个人，想要做什么，去做不就行了么？”
八水古长安，淡去繁华，余下的是大气苍凉。阿凉象征性地转过始皇陵，古城墙，大雁塔，也喜欢转一些不知名的小巷，巷子里聚着秦腔老艺人，让阿凉看到了阿公的影子。最喜欢的却是一处荒郊。无人问津，野草自在生长，不知名的河流蜿蜒而行，又没入荒草。芦苇摇霜的季节，使人吟起《蒹葭》。远处亦有野径苍茫。
四野茫茫，将何往？
总会找到答案。
西风冷楼阙，离别人不归。那些少年往事都随着不同的人生轨迹消散在西风里了。纵西风来，西风去，无处寻了。
传说赫拉克利特在悟到“万物长流，无物常驻”时曾大哭一场。阿凉不懂他为何哭泣，只觉这世界就该是这样。不同人，不同事，沿着不同方向，却从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