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花无谢×齐衡】锁悲欢（捌）

连家被连根拔除，诸皇子中最强势的大皇子也被流放西疆，仿佛在一夜之间，风云变幻，斗转星移。
齐衡近日心中烦躁得很，每每合眼，他同花无谢的过往便会飞快地从眼前翻过，挥之不去，他总是想起那个少年，他跪在东梁的大殿中，脏兮兮的，蓬头垢面，他抬头看向齐衡，那双眸子一下就将齐衡的心抓住了，仿佛齐苠的青山净水般澄澈透亮，不染纤尘。
因为生在皇家，没有谁手上是真正干净的，也没有谁的眼睛里不带着污浊的血腥气。
齐衡知道他小时候吃了太多苦，便将他放在身边好好养着，他知道花无谢胆子小，便事事照顾着他，花无谢活泼调皮，爱笑爱闹，齐衡也乐此不疲地宠着他，他想多为他做一些，弥补他十五年来缺失的东西。
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小太阳般的少年变了。
人啊，只看到日光灼灼，却不知太阳同时造就了阴影，那些不可见人的东西，就藏在阴影里，如同伺机而动的猛兽。
齐衡在朝堂上杀伐决断，刚正不阿，即便生在皇族，他仍是厌恶阴谋算计，不择手段，他不是不会用，而是不屑。
可他应该拿花无谢怎么办呢？倘若花无谢争到了储君之位，来日荣登大典，以他的性子和手段，如何做一个贤德的好皇帝？
每每想到这些，齐衡都彻夜难以入眠，他本就是嫡子，虽然父皇还未立储君，但以齐衡的能力和威望，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仍是命定的储君。
难道，他同无谢，定要有一场恶战吗？
齐衡只希望，这场恶战能来得晚一些。
虽然他从不肯承认，但是他心里明白，自己有多不舍得那个少年。
这日入夜，齐衡方才宽衣睡下，身边凉风窜过，有人闯入了他的房间，齐衡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掌击昏，失去了意识。
他醒来时，身处幽暗的地牢，四肢被锁链绑得死死的，他努力转动脑袋想要看清四周，除了漆黑和潮湿，他隐约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像是知道他醒了，便向他走来，齐衡终于看清，那是红雪的母亲，花白凤。
她有着漂亮的容貌，年纪也不算大，却满头白发，红雪死后，她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老妪，她在齐衡面前蹲下身，端详着他，双眼如同一潭死水。
许久，她缓缓开口：“齐衡，你知道我为何抓你来吗？”
齐衡摇摇头。
花白凤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又凄惨：“你就没有怀疑过红雪的死因吗？真是白瞎了红雪这么喜欢你，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齐衡的心倏然收紧了，他不是没怀疑过，可他并未真正去过战场，全军将士都可作证，他又能查出什么？只不过，齐盛到死都不肯承认谋害了红雪，这点让他愈发生疑，而后，连家突然被灭族，事情纷扰，便越发纠缠不清了。 
“红雪出事前，曾来过一封家书，他说这次出征似乎有些不妥，身边亲兵都被调换了，可他征战沙场多年，他让我放心，说他能处理好。”花白凤的声音像是从幽远的地方飘来，缥缈如鬼魅，“我当时觉得有问题，便派了亲兵赶去战场，果然没过两天，红雪便出事了。我那亲兵被人发现，险些被灭口，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皇都，告诉了我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