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请不要叫睡觉的学生回答问题(4)

但即使再怎么调匀呼吸，试图在脑海回忆力场梯的咒语却也无功于返，他的手掌比平常抖得更加厉害了，令自己都质疑这是不是他了。如果现实可以由他来掌控，那么他希望自己能施法完美，无可挑剔地让整个教室所有的人都闭上嘴。但事实就是，他造出来的梯子比起昨天中午还要支离破碎。
他听到第一声忍不住出来的嗤笑声，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梦里的小丑们重新出现，他能感觉到额头的汗水愈来愈多，教室里被欢快的气氛包围，而他就是正中的可怜虫。
“我不认为我教的是这样的力场梯。”尤里安没有笑，而是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梯子一眼，用手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坐下。
“那么，请另一个同学来示范一下吧，就请艾文的好朋友同学吧，你叫什么名字？”
“希尔顿。”希尔顿惊慌地站起来，艾文无暇管顾这些，单凭昨天他看到的水准，希尔顿释放出来的力场梯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去。
该死，这下我们都变成他们快乐的源泉了。
“很好，它就像布里兹卡将军所造出的一样完美。”他听到尤里安的赞赏，不可思议的回头，希尔顿站得笔直，他的双手稳定，手掌之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力场梯。艾文看到好友自豪的笑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我不是很擅长说教的人，但我发现你身边的朋友是很值得你学习的榜样。昨天下午我离开学校时，看到他一个人在教室里独自练习，其实我更疑惑的是为什么长久的相处没有让他稍微地改变你。”尤里安摘下眼镜，从上衣内袋里拿出布来擦拭。点头示意希尔顿可以坐下了，对方带着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不，错的绝不是希尔顿。
他身上的压力已然消失，他确信，刚刚尤里安绝对做了些手脚。这个老师绝对不像是表面那样温柔可亲，而自己就是他展示威严的工具，艾文明明知道，却不能指出来。现在的他是场上最滑稽的猴子，是供人取乐的工具，是明明身处魔法世家，却连一个二阶法术都放不好的笑话。
“我听说过你，艾文·格尔达斯。你血液里的天赋让你有些自大的资本，但是谁又能说血源才能是不可超越的呢？”尤里安重新戴上眼镜。“你的天赋在我看来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但一个愚蠢的人会挥霍自己的所有，而聪明的人会让它翻上几番。”
“也许你自认为自己在同龄人里已经算是优秀了，但实际上抛去你的天赋你又剩下些什么呢？在我看来比起他，你可还差得远呢。”对方的眼神在玻璃镜片后一瞬间变得锐利似箭，“呆在窄小环境里，人的眼界也会变得短浅，才能也会不断后退，到最后变成一届凡人。弱小并不可怜，可怜的是对自己的弱小毫无自知。”他毫不留情地指责，整个教室的话题走向完全被这个男人控制住了，艾文低着头，双手攥紧拳头。
“该怎么做我觉得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明天的魔法课请不要再睡觉了。”说着他拍了拍艾文的肩膀，自顾自回到讲台之上。
“刚刚提到的布里兹卡将军，是400年前，准备来说是397年前隶属塔修斯帝国的一名将领。当时的他只是一名中士，在整只骑兵队深陷泥沼时用这个最不起眼的法术救出了所有人。”尤里安回到讲台继续讲课，他的声音艾文已经不去在意了，他咬紧牙关，握拳的双手指甲几乎抠进肉里。疼痛使他清醒，但远不抵内心的羞愧与愤恨感。哪怕是被鲁尼打上一百拳，也比这好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