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歇(3)

他随父亲去南边平定了几次叛乱，在军中由步兵到校尉再到副将，一步一步晋升的飞快。陆将军很是欣慰，而眼红的人说他不过是借着家中荫庇，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过得什么日子。他想让自己娶她时足够强大。
日子过得飞快，三年之约即到。一日父母在家中说起要为他娶妻之事，问他意见，“北国衣氏女”。陆将军听后沉吟许久，如今世人皆知，北国西氏女，未来的太子妃在边关御马杀敌，战功赫赫。
“非她不可吗？”
“是！”
可是，还没等他们父子说完话，一纸圣书就下来了，南北两国要开战了。他看着诏书脑袋中嗡嗡作响，不知道他们再见面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其实，他知道这天下是合久分、分久合，南北两国相安百年，这一日也该来了。但是，他们呢？
陆将军再次从宫中回来时，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晗，你想娶衣氏女，那我们就要赢！”是么？他们赢了，是不是就可以不让她为难，不让她嫁进那深深的宫闱里。可是，这是两国交战，他们要进攻的是她的母国啊！
圣命不可违，回身打点行装，将那一方已经摩挲地有些褪色的方帕放到内襟里，随军北上。这一路的心情，并没有跟着南方的烟雨留在原地。他曾经想过千千万万他们再次相聚的场面，就是没有如今两军对峙。
原来，衣将军在南来的路上被人暗杀了，她代父率领数十万的西家军抗敌。曾经的红衣少女穿上冰冷的铠甲，身姿挺拔地坐在高头白马上。曾经娇弱的面庞，也变得冷峻。
两军在此地交战数日，死伤无数，陆将军营帐中，也不由得感叹，将门虎女，不得小觑。他曾经趁着混乱，靠近她身边，为她砍下一只射过来的箭，她为他当下一把砍下的刀，推他离开时，他听见“陆旭，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等了三年、盼了三年，如何能算呢？
那天后，他比开始更加卖命，冲锋陷阵无所不往，杀敌无数，也为她挡了无数。他看见，他的女孩在城楼上，将所有的留恋渐渐敛去，回身时带下了一颗晶莹。
直到秋天来临，北国粮草不济，大军开始溃败。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在战场上见过她。他求父亲去打探消息，原来，北国宫廷里，那个昏庸的皇帝，为了制约她，要提前完婚。她，答应了。
那他们呢？他们曾经在苍山许下的誓言呢？原来是这么轻易就破了呢。
军中无主帅，北国军队已退至都城。陆将军说，“北国老儿果然无能，关键的时候给儿子办婚礼，天助我也。”他坐在一旁，听着他父亲与众将军商议对策，掏出那一方帕，看着已经被他磨掉线脚的梅花。
攻城之日，本是她大婚之日。那一日，她再一次出现在高高的楼阁上，抱着一把木琴，弹着南国的曲子；是在苍山上，他们合奏的曲子；也是，他们分别的曲子。
一曲之后，城门大开，北国皇帝捧着降书和玉玺而出。他奔入城内，去找她，给她曾经的许诺。城中几番打探，直到夜晚，才找到，那坐落在远离主街的衣府。
偌大的府邸空无一人，冷冷清清，。他带着一丝惶恐，在东侧的院落里看见一丝火光。看见了，她身披大红嫁衣，端坐在屋中塌上，面露笑容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