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上游被污染，下游全遭殃

麦总骤然打住话题，清了清嗓子，说，“小安，把公文包拿过来。”
黑框眼镜女孩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动，如同透明的玻璃珠。女孩低头，从右手边提起公文包，递在麦总面前。
麦总瞪了眼女孩，从她手中接过公文包，拍了拍皮包，对我说道：“这里头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买卖。要是弄丢其中任何一份，那简直无法想象。”
我点点头。女孩乖巧地坐在一旁，双手平放在膝上，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前方。
“成天数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难免被弄得神经兮兮的。记得有一次，一个人气作者的合同不见了，我到处找，翻箱倒柜，可就是找不着，问公司其他人，也都说没见着。急得我那个哎呦……后来打电话问，才知道那边忘记寄文件过来了。”
他拉开拉链，拿出一沓文件，平放在桌上。他数了数份数，一份份翻了起来，他连连摇头，翻到底，又翻了一遍。他转身对那女孩说：“小安，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专心点，你看你又漏了份文件。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上班玩手机……”
他抄起手里的文件，作势朝女孩头上盖去，女孩闭眼，身子紧缩，赶紧躲开。
“快回去拿。”
女孩立时蹦起来，原本气吞山河直奔女孩脸上而去的文件却忽然刹车，仿佛前方就是悬崖峭壁。文件软塌塌地打在女孩牛仔裤包裹着的浑圆紧致的臀部。
啪！声音清脆，余音在沉寂的空气中里久久回荡，空荡荡的咖啡馆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恰如其分地和老鹰乐队吉他的弦音合上拍。
“现在的年轻人呀！”望着女孩远去的身影，麦总摇摇头，回过头对我说，他脸上全然一副失望的样子。
咖啡馆的音乐这下换成了布莱恩·亚当斯的Vanishing。
“说到我们的委托任务，之前我们已经在电话里谈了一些了。那现在就说说具体的情况。这个呢，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调查一位作家，他是我们一位人气作家，原本约定这个月月底上交初稿的全文。本来他写稿速度我们向来很放心，约好什么时候交，就什么时候交，从来没拖延过。其实这也是出版业的常态嘛，写得快、市场对路，自然容易得到出版公司的青睐，我们常常开玩笑说，只要你写出来，我们就负责让你的书畅销。这话固然有些夸张，可一定程度上也是事实，有些写得还不错的作者，最后没有火起来，多数是因为写得太慢，而且还有强迫症，不改个三回五回绝不满意。”
麦总继续说道：“但是，我们毕竟是正规企业，凡事都要按流程走，任何作者都一样，而且他这一本书我们投入了很多资源在这上面。所以我们会经常联系作者，看看最新的写作进度，这是很合理的嘛，财务上，这叫风险控制。所以我们让他预交一部分稿件时，他却迟迟不交。甚至连份像样的样稿都没有。”
“就是说，他一个字都没开始写，你们就立项了？”
“毕竟合作过许多次，所以编辑跟他沟通，谈好选题之后就立项了。这件事说起来，我作为公司的经理，管理上多少有些疏忽，以为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才大意了一些。如果早知如此，肯定不会这么早就开始规划后面的事情。当然，现在谈这些也晚了。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他为什么没有交稿的原因。然后尽快解决出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