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先生（番外一）(3)

灵堂布置的温馨又庄重，棺椁四周摆满了牛奶爷爷生前最喜欢的蓝色风信子。牛奶爷爷的老伴和儿女站在灵堂门口，正微笑着迎接来送牛奶爷爷的宾客。
“陆医生，您来了。”牛奶爷爷的老伴看见梦笙，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看向梦笙身边的周九良，“这位是？”
“奶奶，这是我家先生，相声演员周航。”在医院的梦笙对生离死别并不陌生，但是这样一场没有眼泪只有微笑的葬礼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牛奶爷爷的家人平静又幸福的样子，她忽然觉得人世间最痛苦的生离死别，也可以因为人的理解不同而有着另一番模样。
周九良冲着老人微微倾身鞠躬，老人看着周九良谦逊有礼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些：“您就是我老伴想看的相声演员吧，陆医生的眼光真不错，您可真是个好孩子。就是让您受累了，还来送我家老头子。”
“奶奶您见外了，怪我前些日子不知道爷爷想看我的演出，今天我想来给爷爷背一段贯口，希望爷爷能够原谅我迟来的表演。”
老人点点头，抬手将周九良请到牛奶爷爷的棺椁前。周九良跪在地上放着的软垫上：“请问奶奶，爷爷可有喜欢的贯口？”
“我家老头子最喜欢《八扇屏》，不知道可否劳驾小先生背这段，我家老头子肯定会十分开心的。”
周九良正要开口，一旁的梦笙忽然上前跪在他身边，周九良看着梦笙对他笑了笑，他微微勾起嘴角开口道：“只见张飞豹头环眼，面如镔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海下扎里扎煞的一部黑钢髯，犹如钢针， 恰似铁线，头戴镔铁盔，二龙斗宝朱缨飘洒，上嵌八宝云罗伞盖、花冠于长，身披锁子大叶连环甲，内衬皂罗袍，足登虎头战靴，胯下马，万里烟云兽，手使丈八蛇矛，立于桥头之上，咬牙切齿，捶胸愤恨，大骂：“曹操听真，呔！今有你家张三爷在此，尔等或攻或战或进或退或争或斗，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尔乃匹夫之辈。”大喝一声曹军吓退，大喝二声顺水横流，大喝三声把当阳桥喝断。后人有诗赞之曰：长坂坡前救赵云，吓退曹操百万军，姓张名飞字翼德，万古流芳莽撞人。”
“老头子，”牛奶爷爷的老伴见周九良背完了贯口，上前扶起周九良和梦笙，“有这两个孩子来送你，这下你可开心了吧。”
“可是……”梦笙看着老人微笑的样子，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医生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难过吧？”老人笑着说，“都这把年纪了，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没什么可难过的。再说了，我家老头子陪了我一辈子，天天听我唠叨个没完没了，这就算是给他放了个假吧。等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他的时候，说不定他还想我唠叨他了呢。”
梦笙看着老人一脸幸福的模样，仿佛牛奶爷爷还在病床上看着奶奶，从未离开过。
老人一手拉过周九良的手，一手拉过梦笙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说来不怕二位笑话，虽然说平时在家我爱唠叨，可是我家老头子的嘴皮子利索着呢。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可喜欢曲艺了，还会好多乐器。要不是他那时候天天跑我家门口给我拉二胡，我才不会着了他的道嫁给他，这一嫁可就是个金婚啊。只不过可惜了他，那个年代，哪有什么艺术文化，饭都吃不饱，只能拼命的干活。要是放到现在，说不定他也是个相声演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