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先生（番外一）(2)

梦笙顺着周九良指尖的力量抬起头，她的一双明眸正好对上周九良的眼睛里满溢的温柔：“先生，今天牛奶爷爷去世了。”
与周九良每天工作内容的嬉笑怒骂不同，医院一直是一个直面生死的地方。周九良深知人类科技面对生命时的渺小和不堪一击，可每次当梦笙回家告诉他又有人离世的时候，周九良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抽痛。
而这次去世的牛奶爷爷是梦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病人。大多数病人去医院总希望最权威的专家来治疗自己的病症，牛奶爷爷却不同。每一次梦笙来看他，他都很认真的配合梦笙，从来不要求换医生。梦笙总是没时间吃饭的习惯他也看在眼里，每次只要梦笙去查房，他都会准备一盒牛奶送给她。久而久之，梦笙就习惯叫他牛奶爷爷了。
牛奶爷爷住院进来的时候已经是肺癌晚期，一般时日无多的病人都想尽办法求医问药以延长寿命，可是牛奶爷爷却一直很乐观，他抱着多活一天就是赚到一天的想法，丝毫没有别的绝症患者的焦虑和绝望。
不过牛奶爷爷也不是无牵无挂。在梦笙每日例行的查房的时间，她认识了牛奶爷爷的老伴和他的孩子们。牛奶爷爷的孩子们已经各自成家，来的次数远不如他老伴多。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他老伴一个人陪着牛奶爷爷，他们两人感情很好，梦笙经常看到牛奶爷爷和他老伴调笑斗嘴，他们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像即将面对生离死别的老人，反倒是像两个正在公园散步的情侣一般浓情蜜意。
周九良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梦笙。他知道虽然梦笙和牛奶爷爷并不经常聊天，可她早就把牛奶爷爷当作自己的亲爷爷一般。老人的离世，对梦笙的打击一定很大。
“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爷爷昨天早上还给我说他没办法去现场看你的演出，想让我给他找些你演出的录像来看。你看，我都还没来得及找，爷爷就去世了。”梦笙说着就红了眼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傻丫头，爷爷肯定不会这样想的。”周九良用指尖拭去梦笙脸上的泪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梦笙的额头上。两人呼吸交融在一起，周九良甚至能感觉到小姑娘因为抽泣而凌乱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知道牛奶爷爷想看我和孟哥的相声的话，我应该去帮他买票的。”周九良的声音里染上了一抹潮湿，他抬起头，弯腰伸手横抱起梦笙，“可是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等你睡醒了我们去看牛奶爷爷，我想去给他说段贯口。”
梦笙心里装着事，本来很难睡着。但是周九良却一直坐在床边牵着梦笙的手，虽然少年一句话也没说，可是梦笙动荡不安的心却逐渐安稳了下来。
等到梦笙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刚刚透出一点微光，新的一天又要到了。
梦笙想要起身下床，却发现周九良一直牵着自己的手，整晚也没有放开。
“醒了？”靠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的周九良感受到梦笙的响动，他从睡梦中抬起头，用没有牵着梦笙的那只手揉着眼睛，“那我们去看看牛奶爷爷吧。”
牛奶爷爷的葬礼就在离医院不远的殡仪馆，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梦笙和周九良来到的时候，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场葬礼竟然丝毫没有忧伤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