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龄｜龄龙｜黑道】生死(2)

这一晚有太多的变故，打的人措不及防。最终，九龄看着九龙染血的面庞，低下头时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上面沾着凝固的血块，留下一句潦草至极的对不起，捂住伤口狼狈的想要逃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在红色的地面上，像是这么多年走过的路，凄凉又残忍。九龙踉跄的奔上去，拉着九龄的手，向他祈求。九龄是固执的，头也不回仍由他的哭诉。拳头挥上来的时候，九龄并没有躲，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眼前是九龙不解和愤怒的眼神，他不愿回应也不想回应，甩开人的手继续往前走。
“张九龄！你王八蛋！胆小鬼！”
这是九龄最后听到的九龙的嘶喊，歇斯底里，他听到膝盖撞击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他很想转身将人搀起来，可是他不能，因为如果回头，他就走不了了。
青灯古佛，是张九龄选择的逃避。
黑暗厮杀，是王九龙选择的不弃。
王九龙并不怪张九龄，毕竟这样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毕竟，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每次火拼之前，和火拼结束，九龙都会来找九龄。把每一次火拼当成自己的最后一场，完事儿又带着满身的伤口来找九龄喝茶庆幸自己又偷得一段时间好活。王九龙收起都有的烦躁和伤口，装出二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洒脱和开朗，说着家长里短的故事，开心的样子让九龄差点相信他是真的快乐。他一次次提起小时候大院儿里赵家阿姨炸的外表酥脆内里软糯的糖油粑粑，提起绳子断了又修修了又断的木制秋千，提起和天桥下的流浪汉争抢地盘时的斗智斗勇，提起很多很多从前。却绝口不提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火拼，撕心裂肺的死别。如果九龄故意提一句，从不信佛的王九龙悠悠的抿一口茶说∶“佛门净地，不适合谈那些打打杀杀，污了仙人的耳朵。”
火拼结束了，这一次，九龙没有来喝茶，以后也不会来了。
房间里全是刺目的白色。九龙最讨厌白色，因为白色与自己的灵魂格格不入，只是这一次他不会皱眉也不会抱怨了。九龄坐在床边握着九龙的手，看着人宛若熟睡的脸，这样俊朗的脸庞其实并不适合整天打打杀杀与刀枪做伴，如果去报效国家或许是个好苗子。白皙的手臂上横亘着几道触目惊心的刀口，如果不是精壮的胸膛上几道深可见骨的致命伤，九龄觉得面前的少年还会皱眉和自己抱怨说∶“这次这些人真他妈狠啊......”
九龄记得这人以前最怕疼了，不小心划破了一个小口子都要和自己撒娇哼唧好久，给了糖果才会破涕为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因为得到糖果就会开心一整天的男孩，可以面不改色的与别人拼砍刀，包扎伤口时再疼也不哼一声。或许是从一次次的死别开始，或许是从自己狼狈逃离的时候开始，九龄不知道。但九龄现在想要面前的人坐起来，笑着对自己说∶“老大，哭什么啊？我又没死，逗你玩儿呢，别哭，老大。我护着你呢，老大。”
或者，你不笑也行，你骂我也可以，骂张九龄混蛋，骂张九龄胆小鬼，所以，九龙你可不可以起来骂我？或者打我一拳也可以？
“九龙，我想听你再叫我一次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