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变

营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枪响，声音显得很慌乱，根本不像是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士兵射出的。陆棹海心想，出事了。他咒骂了一声，便蹲下身子把班长背起来，把两只胳膊搭在肩上，小跑起来。老何边端着枪，边向四周警戒着，三人就这么向卫生队急行军。
“毛子过来了？”陆棹海皱着眉边着喘气。
“看样子像，为什么没有号声？”二班长脸色发白问道。
“谁知道这帮孙子都咋的了！”
陆何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恐慌，事情绝没这么简单，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摸过来了？岗哨都他娘的吃屎去了？
跑了小一会，路开始渐渐宽了起来，远处的枪声突然停止了，四周顿时一片死寂。风吹过陆棹海的后脑，头发上的汗珠一下就结成了白花。连班长都停止了呻吟，只有远处山下的城上空绽开的一小朵烟花，发出了一点声响。陆棹海觉得耳朵上像是蒙了一层东西，听那声音一点都不真切。他看向老何，发现他，正用枪指着自己。
“老何，你干啥？”
老何没说话，只是表情很紧张。两个人隔了三米左右，这个距离，如果老何突然开枪，自己连躲都没地儿躲。陆棹海觉得自己的头皮都麻了，难道老何是毛子的特务？打入我军内部这么久，为的就是这时候反水打死自己？这根本就说不通啊。他的脑子胡乱的转着，膝盖微微放松，准备好如果老何突然开枪自己就立刻就地一滚。
他浑身都很紧张，班长的两只胳膊架在自己的肩头，伸得笔直，像是失血过多，有一点抖。他忽然听见，背上的班长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大张着嘴，收缩肺部，从腹腔里向外压出气来发出的声音。老何突然往前一跃，猛地一脚踹在陆棹海的胸口，陆棹海向后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背上的班长也被他摔在了一边。
“你他娘的……”陆棹海刚骂出口，一个黑影从旁边呼地一下扑了上来，他连忙伸出手脚招架，借着雪光，那张脸狰狞地显现在自己眼前。是二班长！此刻的二班长圆睁着双眼，瞳孔扩张着，眼珠像要掉在陆棹海的脸上，他大张着嘴，牙齿龇出来，口涎长流，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狂热。
陆棹海双手用力掐着他的脖子大喊着：“班长！班长！你疯了吗！”，这二班长好像聋了似的，摇头晃脑的只想咬下去。
眼看班长的牙齿就要贴到陆棹海脸上了，“砰！砰！砰！”
几声枪响过后，陆棹海傻在那里，似乎定住了，半天才长长地呼吸出来。他推开尸体，翻身爬到一边，喘不过气。从军五年来，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死亡，况且死去的还是自己的战友。这距离，近到那味道像是要从鼻腔钻进脑袋，近到他差点以为刚才死去的是他自己。
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他木然地转过头，老何的声音也有点发抖：“咱们，好像是撞邪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陆棹海的眉毛淌下来，他用手一抹脸，只见掌心上，是红白的##。“呕……”胃里一阵翻滚，趴到地上吐了。忽然一股刺鼻的味道传了过来，是老何打开了随身偷藏的装了白酒的水壶。陆棹海猛地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头看着班长的尸体，万万没想到，那尸体正在挣扎着爬起来！陆棹海到底是个军人，眼前的这种情况虽然无法解释，但他迅速认清了这个事实，二班长已经死了，神仙也救不活，只是撞了邪，他居然还站得起来。他眼中噙着些泪水，咬紧牙，取下枪打开保险，对着剩下的半个脑袋，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