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砾时间（1）

如果能回到过去……哪怕几秒之前也好。
风。
初春的风是那么的舒适，我会这样想，并不是因为我精神错乱了，虽然我之前很讨厌这个季节乍暖还寒的风。
她走在我的身边，想必这就是原因吧。
我不想回忆何时与她相遇，也不想回忆她为何会陪在我的身边。我只知道这一定是我离开家乡后最温暖的时光。
两人踏着小巷略有松动的石板路，湛蓝的天空鲜有云朵飘过，伴随着微微的风声荡漾在耳边。
我笑了，应该是笑了吧，伴着枝头的鸟鸣声，即便我已经渐渐忘记了我的笑容究竟因该是什么模样。
“钟，你在笑什么啊，”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问道，“是有什么感到很开心的事吗？”
我听见清脆的奔跑声，只见她两三步轻快地跑到我的前方，稍稍仰起头，似乎是正对着我的脸庞，就那样盯着看着。
风吹动她的长发，有那么几丝阳光从发隙中透过来，就像是洒落到我身上的星星。
我竟然一时呆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奇怪，我应该很能说会道才对的啊。
“看来是的呢。”她笑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是宛若星辰还是什么其他美好的东西。我只知道，她看起来笑得比我还开心。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呢。“当然咯。”我做出我常见的苍白式回答。
我用力望向前方，视线已经能看到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市美术馆——那个虽然名义上是叫做市美术馆却规格极高的地点。
走出这条巷子，就是架在两条大街之间的桥，桥的这一端正对这条小巷的出口，另一头便是美术馆前的红砖路，或许她把居住的地方选在这条巷子里就是为了这个吧。
“描绘这个世界”这便是她的愿望。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模样的，而她正要描绘这个世界。所以我们最后才会走到一起吧。
“好啦，现在至少应该我走在前面咯，”，眼看到了巷子口，我对她说，同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她前面，“这是绅士应该做的事。”虽然这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关怀，但我也有过认真的考虑——她是要描绘这个世界的人，而我并没有什么梦想，所以无论是对于个人的意义来说还是对于世界的价值来说，她都比我更值得存在，所以各种危险都应该让我优先承受，这是必然的结果。
“你总是这样呢，在这些细小的地方。”
“当然。”
风。
不是春日的风，而是疯狂的风。
是走的太快吗……是汽车失控吗……是蓄意谋杀吗……是……
身体在地上滚呀滚呀滚呀滚呀滚呀滚呀滚呀滚呀滚呀。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什么嘛，也没啥，就像我之前所想，她比我更值得存在，我只不过是个没有梦想的家伙罢了，如果为她的梦想而铺垫一下的话——
也无所谓。我或许本来会这样想，如果我的耳朵已经坏掉了的话。
但它没有。我听见清脆的奔跑声，那是她。
是的，她一定会伤心的吧，会非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