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桥的玻璃花(7)

去她家的路上，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回想起了一段对话。
“哎？珍妮，大伙都在那边玩呢，你怎么还逗留在这？”
“艺术，安迪。”
“我看看......一个小冰雕作品，看着像朵花。”
“这本来就是，虽然只是个花苞。我很想雕刻出盛开的花，可是做不到。”
“其实你的水平已经很好了，就......”
晕死，突然想不起来后面讲了些什么。总觉得这段对话很重要，可越是使劲回想，就越找不到思路。索性暂时放在一边，先想好待会见到珍妮时要说些什么才是重点。
不知不觉，已经到她家门口。当时道路上人不多，时不时有三两人路过，而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止步不前。并非语塞不敢讲话，就只是......主意已变。
跳楼自杀的直到纵身一跃那刻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意孤行的直到碰了一鼻子灰才明白旁人的好言相劝。
也是啊，既然这个想法起源于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为什么还要拉上别人一块冒险？印象里，珍妮还挺怕冷的。这条“不归路”，肯定没有房子可以遮风避雨；而且，之前也提过，我的生日恰好处在极夜的边缘，日照时间短，下午三四点步入黑夜。若不想黑暗彻底弄瞎大家的眼睛时还逗留室外的话，最好加快脚步。
但是......掏出那张大的矩形纸张。既然对方把重任寄托到自己身上，那就必须完成。想着，将它和蜡笔置放在珍妮家门前，随处找来一块小石头压住，再多叩门几下，便快速离开。
不是不愿意直接见她，只是在外时间太长了：赶着回家准备“最后一餐”。
呼，还好，及时回去，没让家里人起疑。“回来啦？来，帮忙刮下这条鲑鱼的鱼鳞。”但餐前准备还是要做。
做完分内的事后，我也回自己房间里休息——出发前夕的准备。背着书包就行，至于要带去的东西......食物和水，小工具盒，打火石，手电筒和电池，衣服等等......所有可能用到的都带上。
下午四点了。从房间窗户这边，可以看到，光明似乎弱了许多，部分人家已经点起了灯。至于我，则拿枕头当靠背，舒舒服服的坐在床上，翻阅着笔记本。
又一次翻到了刚才给马库斯看的那一页。“游客”......那时候也是极夜，天的另一边出现了极光，淡蓝，幽紫......但最常见的，还是碧绿，同时也是我最喜欢的。坐在她旁边，喝着热汤，共同享受这场视觉盛宴。那段对话就产生于此时。
随着页面的一次次翻动，想念之情越发强烈。“很快就来了，很快......”情不自禁的小声喃喃。
等着吧，那陆桥距离能有多远呢？游艇来回一趟都只花费一天时间。等到了彼岸，我会亲自把它，原本那天要送的，亲自交到她手中，圆那段对话。
约定的时间将至。很紧张吗？还是迷茫？又或是临走前的宁静？背着父母做“疯子才会做的事”？不知道。有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一个失足，比玻璃花还易碎，又如何跨越？这并非只停留于手指尖无法触及的彼岸，不该是它过来，而是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