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桥的玻璃花(2)

五个月后的那一天，更不会忘记的。
你知道吗？这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在父母允许的情况下，第一回跟她一同离开镇子，去所谓的沿海小镇批发商品，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具体的事基本忘却，唯独码头那段，记忆犹新。
当时我们两人在码头边等一位叔叔取货单，闲着也是闲着，便聊起天来。
“镇子外有冰原，冰原外有另一个镇子，另一个镇子外有海。那么，”手指着海的远处，“海之外又是什么？”
“彼岸。”
“难道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我们这一代几乎不可能回归？”
“哪来的话。”她笑了一下，“等你们长大了，那边……我相信可以的。”
“为什么要等长大？那要好久。我在书上看过船和飞机，你也是坐着这些交通工具来的？”
“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有说过。”
“你是对的……那为什么长时间不回去？你那边的朋友不担心吗？”
刚才还笑容灿烂的，一下子就抑郁寡欢了。“谁愿意有家不回？关键是根本回不去。”
“为何不呢？是有人欺负你吗？我，我也可以跟着。”
“噢，不是那个问题，亲爱的。那块大陆上有许多这里没有的花草树木和小动物，曾经的。那里以前是我们的家，可现在不是了。”
“这话爸妈和其他人说过。发生了什么？”
“你还太小，孩子。等你长大后，会更明白的。”
长大，那又要多久？
之后三个月里，她有带我离开镇子出来玩过几次，但都不如第一次的滋味。一直以来，都在想着海之后的世界，她口中的大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放弃那块听起来很丰饶的土地，有朝一日会查明的。
可是现在……独自一人站在家中窗边，望着外头纷扬大雪，现在正值寒冬，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干冷的。
上次她带着新的商品回来，特地找到我，说一件很振奋人心的消息：她下周就要随着“拾荒人”的队伍去彼岸了。
那个我知道，好像是专门去那块“充满危险而听起来美好”的大陆搜集一些“珍奇物品”回来，用来分享、贩卖或研究的群体，两个月前流行起来的。
不过，“游客”去哪了？
按理说昨天就该回来的。是不是出意外了？会不会需要帮助？越想越担忧，便趁着雪停时找个理由请求要去沿海小镇的大叔捎带自己过去。
到了那里，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码头。到处向人打听，才知道答案。
“他们？......哎，回不来了......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另一批拾荒人去了，只找到船。游艇往返一趟需要一天，燃料宝贵得很。”
带着失望回去。父母责骂是少不了的；刚开始镇里还有人讨论她的消失，但很快也没再听到相关信息。
有那么一段时间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过。总觉得，她的身影，她的样子，就像每次在雪地上奔跑时口里吐出的白气，转眼间便散失得无影无踪。想找到，可又无所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