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虞姬与他(2)

项籍突然开口说道：“姑娘躲着是为何？”
虞妙弋笑了，原来他知道啊，便也不好躲藏，挺直了腰板走出来。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见到正值芳华年纪的妙弋，项籍不自觉地冒出这么一句。
妙弋听了不怒反是笑了：“没想到项公子也会说出如此轻薄的话来。”
项籍见她这般落落大方，也知她非一般女子，说道：“虞姑娘又是为何要偷听呢？”
妙弋倒是直白：“我欣赏你，想跟你一起征战四方。”
项籍倒是吃了一惊，眼前这位女子倒是有异于常人的豪气：“行军打仗这事，女子做不来。”
“那我便嫁你。”妙弋的眼神坚定，这是早就打好的心思。
“可我已有妻子。”
“那日我送你乌骓，除有敬你之意，也有跟你之思。”
其实两人若在一起也是天作之合，某些事情是早就注定，某些人也是非你不可。
之后，妙弋便成为项籍的妾，虽是妾，但她仍是他的宠。果然如当日所言，她随他南征北战，她的哥哥也为他所重用。
项梁战死，他萎靡不振，她酒肉备好，说：“干最后这一杯酒，虞姬便自己去死。虞姬不想见到萎靡的大王，苍生也不想见到没有黎光的明天。”酒被他打翻，他醒悟。
巨鹿之战，他凯旋而归、玩乐轻敌，她起舞献剑，舞罢剑架于玉颈之上，说：“大王纵情酒乐，置天下苍生何顾？虞姬不忍看将来大王凄惨境地，虞姬先走一步！”她被他拦下，他悔悟。
秦朝尽毁，他中刘邦计、搔首喟叹。她为他独舞、姿态曼妙、亦不乏贞节英气，舞毕她说：“胜负乃兵家常事。小人行径，何苦而忧？”他重整旗鼓。
那日雪积及膝，他与她踏雪寻梅。雪花伴着北风而下，落到掌间就化，落到眉间却不谢。雪漫眉头，他为她拂去，略略勾出她眉梢轮廓，她不曾苍老。
他说：“你陪我甚久，你始终没变。”一如当初般贞烈、非比寻常女子。
她说：“大王可记得那日我说的？跟随，是一辈子的事。”
昔日声音如铃，却字字珠玑，她说：“我送你乌骓，除有敬你之意，也有跟你之思。”之思，跟随了这么多年，她未曾翻改初衷。
他笑了，拥住她，说道：“走吧，去寻梅。”
白雪皑皑，雪痕长长。
楚相之争，项籍却是中了刘邦的鸿沟之计。如今垓下之围，损兵折将，项籍只得饮酒消愁，而虞姬在旁为他斟酒。帐中无言，只有酒水倒入杯中的声音不断。突然之间楚歌响起，他惊得站起，难道刘邦已得援兵？他们已经杀过来了？他知大势已去，无奈对天。只是——他此生放不下的，他看向虞姬，有她。
项籍离了席位，跌跌撞撞地走出营帐，举着酒杯对月吟诗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他又看了看栓于一旁的乌骓马，继续道：“骓不逝兮可奈何？”继而转身回头望着虞姬，几乎渗出泪花，微微哽咽：“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起身，走到项羽的跟前，说：“大王，虞姬曾说跟随大王是一辈子的事。但虞姬这次不想跟，虞姬要等。等上十年、二十年，等到白头，虞姬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