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山海（七）(3)

纪晓芙想有机会听听这个故事，待到粥冷，她才言：“或许吧。”
她在竹林小屋养了半月，杨逍再未回来，天气逐渐燥热，已是夏日将至，时光当真如白驹过隙。纪晓芙身体恢复地差不多时，便收拾衣物准备离开回峨眉，现今不知外界又是怎样一番风起云涌。
这夜，是纪晓芙在竹林小屋的最后一夜，她翻遍包袱也未见那份罪己书，她想这一路坎坷应是不觉中失了。
纪晓芙本已躺下，罪己书一直郁结于心，遂她复又起身，点燃烛火，研墨提笔。更深露重，烛火跃动，外间蝉虫啼鸣不止，晚风微凉，纪晓芙拢了拢衣衫。
纸张翻叠，火苗将熄未熄，一点墨汁滴落信上，纪晓芙身后已立了一人，与她披衣。
“罪己书？你还是莫要再写了。”
醇厚低沉的嗓音入耳，纪晓芙余光瞥见那衣角便知是杨逍归来，她裹紧外裳道：“为何？”
杨逍手托下颌，指尖摩挲，道：“我猜，你做了这么多年峨眉弟子，却并不了解你师父。她这人虽然满口仁义，实际心里记恨非常。”
纪晓芙已知他言下之意，但不认同他，道：“家师为人如何我自知，不许你如此污蔑。”
杨逍偏头，负手而立，缓缓踱步至纪晓芙身侧，背对她道：“江枫眠说，你明日便要走？”
“是。”
“你要去找你师父？”
纪晓芙暗忖，他问这问题岂非莫名其妙？除了找到师父回峨眉，她目前没有别的打算，待回峨眉还要写一封家书，不知父亲与大哥此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会不会生气。尤其父亲，病情是否会加重。
“自然。”
杨逍侧过脸，幽幽烛火混着夜色，将他的轮廓刻画地更加深邃，只听他言道：“但你师父如今好像并未急着找你。”
纪晓芙站起身，墨染信纸，字迹斑驳，她顾不得挪开倾倒的砚台，急急道：“你见过我师父了？”
“并未，只回来路上听闻，峨眉弟子似乎在天鹰教附近出没过。”
杨逍转而面向纪晓芙，见她在思索什么的模样，又道：“天鹰教要在王盘山举行扬刀大会，由殷素素主持，想必你师父也听闻了这个消息。”
纪晓芙手指动了动，捏紧袖角，眉头微蹙，并不看杨逍，直到杨逍叫了她名字才抬眸，眼底里似有星河浩瀚。
“晓芙，我以前说过，你天资奇佳，只做个峨眉弟子可惜了。不若，你跟我……回……光明顶，做我的人。”
杨逍顿了片刻才说出这话，纪晓芙眸中闪过讶异，随即移开目光，道：“你，你说什么胡话。”
“嗯…我的意思是，若你加入明教，定然能领悟武学中另有一番天地，这我以前也说过。”
纪晓芙见他握拳激昂的语气，唇角抽搐，果真他仍旧莫名其妙，遂言：“我已入峨眉，便终身是峨眉弟子，或许峨眉武功是不如你杨逍，但我志不变，你死了这条心吧。”
杨逍背手，似在袖中摸索，他沉下脚步，走至纪晓芙面前，纪晓芙一手撑在案几上，避免他靠地过于亲近。
“晓芙，还记得汉阳那夜我说的话么？你还没有向我讨回欠你的，所以，若你改变心意，随时可回这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