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我是个梁上君子。
说难听点儿，我是个小偷。
不过，我跟外头那些偷鸡摸狗的人不一样。
我这边呢，多半是主顾通过亲友介绍，或者我打的广告之类的渠道找到我，雇佣我去偷东西。
“什么都能偷？”
来人一身雀蓝旗袍，身形凹凸有致，卷发妩媚，红唇香艳。她随手抽出一只细烟，睨了我的那一眼，都带着万般风情。
我咂咂嘴，认命地掏出火机为她点上。
美人嘛，得哄着点。
而后我坐回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叩着椅子把手，道：“是的，女士，您想要我为您拿回什么？”
我眯起眼笑笑，有些愉悦地看着对面女士的丹凤眼陡然亮起。嗯，对，我很喜欢看主顾这种眼神，叫人心情愉悦。
“我想请你帮我把那个人的真心偷给我。”
夜色是盗贼最好的保护。
诶，其实也不需要那么狗狗怂怂，我只需要进去，走到目标身边，取出他的真心就好了。
主顾要我偷的真心，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文人。我蹲在房梁上打量了一下这个人。
长得不错，一股子文人的书卷气。
不过令我好奇的是，这么一个文人，到底怎么被百乐门的歌女喜欢上的。
翻身倒吊下去，将他心口那一团火红热忱的东西勾出来，放进随身的瓶子里，而后离去。
对于我来说，我可以看到的人的感情，爱是红色，恨是黑色，悲伤是蓝色，绝望是灰色，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在此我们不多加表述。
“……就这个？”
主顾又换了套旗袍，酒红色，很是美貌。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百乐门颇有名气的歌女。
“啊是，就是这个。”我应着声，拿指尖儿戳了戳瓶盖子。“您打开罐子，拿出来，直接吞掉就可以了。”
罐子里的红光很是漂亮，看得出来爱对于那个文人来说，是件很珍贵的东西。
“先同您说好，我这儿只管为您拿回您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管偷不管事，这可是我们一向的规矩。先前好几次，居然有人因为落得个坏的下场，提刀就来砸我的门，要不是我瞅见天边一大片乌黑的杀意，我怕是要死在家里咯。
“有什么后果，您自个儿可要一力承担。”
报酬嘛，自然是主顾的寿命。这歌女拿了二十年的命，换了心上人的一颗真心。
我啧啧嘴，有些唏嘘。
这交易，歌女可是亏大发咯——
——
找我偷东西，基本上是明码标价的。
像歌女要的一颗真心，是二十年寿命。如果要从病魔手中偷回来性命，少说也要五十年。当然了，主顾付不起的时候，会用其他有亲属的寿命来交换。
用这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来换？
胡扯，他人的贵重之物对我来说也许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寿命来得真实。
“有意思。”听闻来意，我挑了挑眉，立马坐正。
来者似乎是个军阀。
“您要我去偷敌军的忠诚？”我顺手拿起一旁的西瓜片儿啃了一口，嘟囔道，“这年头怎么要偷的东西都这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