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二

应对变异植物是个技术活，被没有痛觉的枝叶抓住，想要再挣脱就得费点力气；更不要说沾上消化液，因剧痛丧失战斗力还算好的，伤到眼睛这种位置，保命都成问题。
男人挥刀，又一次拨开如雨般洒下的黏液。变异植物储备的养分不够，新芽生长跟不上他的速度，被削得还剩光秃秃两三根枝条，有气无力地挥舞着。
“你看你这身手，放出去肯定迷倒一片姑娘小伙，虽然你破相了脾气又不好 但是说不定有人就好这一口。”AI很是放松，语气轻快地东拉西扯，“我稍微能理解别人管你叫‘搞园艺的’了，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不能原谅你把我的战斗形态叫园艺钳……”
男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给你设计性格模块的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只要不是应激状态就说个没完没了，记载数据的时候也不能安静点吗？”
他动手斩断了最后几根枝条，树干上被他破开的伤口缓缓蠕动着，有种诡异的恶心感。
“杨柳目杨柳科柳属，还好你搞定它了，眼下刚好是这一属的花期，再拖几天它的种子能随风飘出几里地，那就是大麻烦了。”
“说我不知道的。”男人谨慎地靠近变异植物的主体部分，按照程序，变异植物失去战斗力后清剿人员要尽快找出核心——促使它们变异并攻击其它生物的类似于“脑干”的变异器官，破坏它，然后才是处理变异植物残骸。
男人把刀探进柳树的伤口，左右搅动，稍一用力，树根猛地抽搐起来，直到他拔出插在刀刃上的一团深色组织，这种反射才停下。
他皱了皱眉，横刀把树的伤口劈得更开，AI又大呼小叫起来：“你珍惜我一点好不好！我只是比较扛腐蚀不是完全不怕腐蚀啊！等到了驻地不保养我两小时我随时断给你看啊！”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树根地面上的部分被悉数砍落，一截属于人类的胳膊出现在层层根系环绕之下，青色的消化液温柔地包裹着尸体：“它吃了人。”
AI不做声了。比对特征，那只手属于一名人类女性，年龄不超过十一岁，粉色的卡通电子表早已停止走动，和她的时间一起。
男人收紧手指，一刀刺向尸体，却在接触黏液层的的瞬间堪堪停住了。
柳树的根系游动起来，架住了男人的刀，也离开了它们原本的位置，露出了尸体的正脸。小女孩没有瞑目，瞳孔上却泛着润泽的水光，像一只无害的猫。
“那只粉猪都算我的童年回忆了。”男人手上施力，刀尖直指女孩眉心，“能在消化液里泡到今天？”
女孩睁着乌黑的眼睛，嘴角突然扯出一点僵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