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克里斯(2)
安正低头嘎吱嘎吱擦拭铝壶上的烟渍,头也没抬,“哦哦,好好好。”这是我唯一形而上的愿望,安当然没能准确理解。
2019年,我和安就像是课本中的猫妈妈,种下什么等待什么。
天热得离谱,安在屋外嚷嚷:“香皂快用完了,你去镇上换些回来。”
安从来不去人多的地方,这些事都是我去办的。
我慢腾腾拿了帆布包,从藏在夹墙的储物箱中掏出二十多斤玉米,将玉米粒鼓鼓囊囊塞进包里。安站在田边看了我一眼,抹了把汗水继续锄草,动作像极了一只干瘦的松鼠在啃食松果。
一个小时后我走到市镇,高楼已经变成废墟,电影院倒还结实,一间大房子尚在人间。有个战前倒煤的胖子在这里开了家酒馆,外墙上用木炭条写着“老王酒馆”.每次看到这招牌我就想笑。
说来也不算是酒馆,不如说是交易市场,因为这里最大的功能是和别人交换物品,老王收个场地费,我换了五块香皂,两盒自制烟卷和一小袋盐巴。余下两斤全部扔给了老王,老王眉开眼笑,破天荒般给我倒了5厘米高的一杯甜薯酒。
过了一阵,店内的人群散了,空气里一股坏掉的土豆味儿,只剩几个衣着破旧的熟客跟老王闲聊。西北角的桌前坐着位眼生的黑衣女子,衣服新的像是刚从画片扣下来。猜不出是干什么的,去问老王,他也摇摇头,“这世道,你管那么多干么?我的甜薯酒你还没尝过呢,好喝的很。”
我满怀信心灌下一口甜薯酒,味道涩的离谱,比树根里挤出的汁都难喝,我不禁大为疑惑的盯着杯子。这是什么玩意还真没尝出来,唯独老王声情并茂的辩解提醒我这东西可能是酒。
“这世道真是奇怪。这核子武器,估计得很聪明很聪明的人才发明的出来,费好多好多的钱才能做的出来,你说是不是?老王说话喜欢用叠句表示感慨。
我没搭腔,被甜薯酒噎住了。
“你说那么聪明的人费这么大的功夫,造这东西干嘛?哎,一扔下去,人都死掉了。哎,人死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说是不是?哎。”老王边说便叹气,一连叹了三声气。
老王问的我无言以对,只好嗯嗯啊啊点头。我也很困惑,为什么非要打仗呢?可以谈嘛。现在可好,电力、自来水、医院,游乐场……什么都没有剩下,只剩下了些杀人武器。为了争抢终极杀人武器-----核弹,残存的军队又组成联盟,用枪炮统治着劫后余生的世界。
他们没完没了的继续打仗,据说有个打胜了的混蛋讲道:国家无孤一人,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老王评价说:这就好像大家已经站在臭屁里面,然后他又重放了一个,提醒你这才是真屁。
我烟瘾大,点第三根时,火柴盒抗议般空了。问老王要,他居然说卖完了。无奈正将香烟放回烟盒时,边上递来一个火机。那位黑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我旁边。还不等我说声谢谢,人已急急匆匆移出门外。
我将烟细细抽完,抓起背包踱向门口。一阵枪声响起,老王啪的一声爬在地上,我被老王吓了一跳,这年头活着都不怕,居然还怕死。我心里暗自骂道。随即大摇大摆走出门口。三名士兵手举自动步枪,表情凶狠的站在一辆敞篷吉普上,追着一辆摩托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