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屋外头日上三更，京华可是醒了，其实她早就醒了，自店里的伙计敲门时就醒了。
外面杨记包子铺蒸笼的声音停了，京华才爬起来。其实京华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着外面汩汩的蒸汽声渐渐歇了，她突然觉得非爬起来不可了。
她看着外面的天光漏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戴那支金尾玉凤钗。
成伟是听见了下楼的声音，才回转头看那个踱步下楼的身影。
他看到她时就愣住了，那个女孩如同画里踱步出来一般，身后跟着天光。耀眼的让人想抓住什么。
“她终归要答应的。”他想。
他起身去迎，女子看着他浅浅的笑着，开了口“成少爷今朝难得来小店里向。”
成伟楞了楞，又似是突然想起来了。立马回道“当然来窥哝。”
京华带着那种浅淡的笑容坐下了，她是当然是生的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引得那城南管事的来招惹。
她讲外滩话时腔调软软糯糯的，好听的很。而他成伟学了读法也学不来腔调，那种吴侬软语好似只有京华说出来才独有的舒服。
“今天少爷来得真早，我这种懒人自然不像少爷这样闲致，倒是劳烦少爷等候了。”京华招呼着小二上早茶。
成伟皱了皱眉，京华这话里有话。当然是在说他一大少爷天天过来纠缠她做什么，都闲着无事可做吗？
京华不管他，独自一人忙活着摆盘上桌，看也不看成伟，嘴里念叨着:“这包子啊，沙汤啊。杨记家做的确实不错，但江南码头的龙华，我更喜欢，名字起的也好。”
成伟看到她头上别了一根簪子，这簪子他是没有见过的。金黄色的凤头上缀着一小颗绿宝石作眼睛，凤身用祖母绿的宝石刻出一根根羽毛，那羽毛神韵丰腴，仿佛真的一般。凤凰的尾部舒展着，也是这根簪子的尾部，也是金灿灿的。
他突然有些嫉妒，这女人没在他面前戴过这簪子，以前有谁看过他也不知道。可一转念想到今天她突然戴这簪子，可能是别有用意，便心情大好起来。
京华当然不知道成伟心里的琢磨，只是低头吃着。她是不想搭理这大少爷的，可人家是付了钱的，甚至把她之前睡觉的时间一并算上了。
她抬头，看到成伟盯着她发呆，笑着说“成少爷，我有这么好看吗？吃粥吧，也不浪费你花这么多钱。”
成伟回神，抬手拿勺子舀茶汤，又漫不经心的说“自然好看的很。”
“这话少爷说了不少次吧。”
成伟被堵的说不出话，一时气结。抬头说“小姐的嘴可真够利，若是哪天惹了人，可怎么办。”
京华收了笑容，冷冷的说“少爷意有所指？”
成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动起勺子舀粥，说“自然不是我，但是在这江浙一方……”
“城南的万事爷，对吗？”
成伟被打断，抬头，脸上是诧异。
外面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或许一直是阴的。京华突然笑了，说“何必拐弯抹角，你若不是有这商量，会等我一个时辰？”
成伟脸上自然满是难堪，有些挂不住，立马想挽回一点似的说“唔…小姐知道……城南的万事爷自然在浙江这带说话有些分量，但若有我成家的面子，他还是要思量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