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子
在以往,北方的澡堂子里的样式大都是贴满瓷砖,雾气缭绕,屋子当中被一个大池子占据,池子两旁整齐的排列着两列淋浴。人们出来洗澡,大都选在周六日两天,或者除夕节日前夕,一家人成群结队的来澡堂子里洗澡,为洗尽污秽,也为祛尽疲乏,这绝对算的上是一件充满仪式感的事情,为换新衣服,为剪头理发,为迎接开始,少则两三天一次,多则一周一次,都逃不脱这一步。
从儿时开始,先是跟着母亲去洗的,拿上一个大澡盆,些许洗漱用品,在柜台买把锁,脱下全身衣物,锁在各自的小柜子里,全身赤裸的就去洗了。在跟着母亲洗的时候,年纪尚小,所以大家对于这样一个异性都不会在意。母亲是不会让我进去大池子里去泡的,人群鱼龙混杂,会担心池水不干净,就接上一盆水,把我放在里面浸泡,待她洗完后,再过来“伺候”我,这个时候就比较容易了,皮肤上的灰一搓就掉。要说那里一些“春色”的细节,还真回想不起,不过赤身裸体的样子也就那般了。
再有个四五年的光景,就不能腆着脸赖在女澡堂了,再说了,人家也不让。只好跟着父亲老老实实的去男澡堂。这里的情景倒是历历在目。第一次知道了,大家一直逗我玩的小鸡鸡,每个人都有,以后就长成了这般模样,这也算是一种性启蒙了。在这里算的上是一个小社会了,甭管在外的形象如何,到了这里都得脱成光腚,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大家全赤身裸体,无需遮掩,有关这个人的所有都这样示人,大家袒胸露乳,坦诚相对,也不失为一种快活。
父亲不比母亲那样谨慎,一进去就直接拉着我跳进大池子浸泡。也不用去管那淋浴,人数众多,抢也抢不上,真不如进大池子浸泡来得直接,等泡它个额头冒汗,也就达到效果了,全身的疲惫就此卸下,身上的灰也能轻易地搓下来。等到泡个差不多了,出来就能找到淋浴的位置,淋浴的出水是脚踏的,我的力度太小,所以都是跟着父亲一块洗。这几乎成了我每次洗澡的常规步骤,先浸泡,再搓灰,接着冲洗全身。来洗澡的人各行各业的都有,大部分是做体力活的,所以我也看到了,从一个人的身上竟然也能搓出如此多的灰,这是来自生活的艰苦。
洗澡的时候,我与父亲从未有被人搓过澡,一是图省钱,而是觉得没有必要,等到搓背的时候,两人互相帮忙也就解决了。我特别讨厌搓澡,因为父亲给我搓的时候,被那粗糙的搓澡巾搓的,简直是深入骨髓的疼,我每次求饶,父亲总以力度不够就搓不来灰为由让我忍耐,时间久了,让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所以我在池子里也要泡的久一点,以便希望他能用最小的力度给我搓灰,同时也在我给他搓背的时候,故意加大力度来报复。
当然也会有人需要澡堂里的搓背服务,等到浸泡过后,朝着门口大喊一声:“搓背”,不一会就会进来一个穿着裤衩的大汉。用小盆舀上一盆水,冲洗一遍用来搓背的床,然后人躺或趴在上面,接受搓灰。他们搓的倒也仔细,从手臂到脖子,从大腿到腋下,每个地方都不会遗漏,一面搓完,用水一冲,翻个面,再继续搓,往往泡的皮肤不红,搓的皮肤倒是通红,这也是我不愿搓澡的原因,皮肤通红,足以说明力度够大,甚至比得过父亲的力度。一人搓完之后,再来一人,重复以往,这也算的上是把子力气活,三四个人下来,恐怕就要歇息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