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伴身边

何事无缘妄绮丽？墨绿浑镜，纷繁雾光影。
——题记
寒夜，总是孤身，以晚风作陪。
清冷笼罩着整个房间，说不出的寒意驱走了睡魔，哈出的气迅速凝结，沉没在闪着微光的地板中。我不断揉搓双手，忽而瞟见桌上的棉布人偶，使我忆起被深埋在心底的往事。
吊针里的药水一滴滴下落，正如倒计时，承载着不愿道出的事实，慢慢溜走。
我冲进单人病房，祖母正闭着眼，安详地躺在病床上，由厚厚的被子包裹着，犹如上帝的囚犯。布满皱纹的手背随处可见想要突破皮肤的青筋，手中却紧紧捏着亲手做了三个月的作为我的生日礼物的人偶。
我不顾围着她哭泣的亲人，冲上去抱住她，抱住她近似僵硬的身体。我的耳朵不停地寻找那心的律动，“扑通！”“扑通！”伴着心的律动，忍了多年的泪胡乱地流淌在脸颊上，被褥中，将已被洗涤了无数次的被褥在此浸湿。
忽然，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皱纹像刀片一样折磨着我的头皮，可我无法，也不愿拒绝那手心的温暖。
“她动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止住了泪。
泪，停了。
心的律动，停了。
她的身体重归冰冷，寒意蔓延至我的全身，我止不住颤抖！
我抬起头，看见祖母弯着腰，微笑着看着我，像小时候那样朝我招手。我努力跑向她，却越跑越远。四周渐渐黑暗，唯独祖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然而这微弱的光芒渐渐远去，散成无数光点，被黑暗所淹没！
我跪了下来，幽冷不断地吞噬我，我快成了黑暗的俘虏！
突然，那注满心血的人偶闪动着无限的光与热！我握紧它，那光与热仿佛注入了我的全身！祖母那脸庞再次显现在我的眼前！
冰冷的肉体躺在太平间里，温暖的灵魂时刻笼罩着我。
这一夜，我再次握紧那人偶，正如祖母抚摸我的额头。我看到她教我识字，我看到她帮我做鞋，我看到她为我烹饪，我看到她微笑着看着我，为我讲故事哄我入睡。
夜，深了；人，静了。
格外温暖，格外安详。
这一夜，不是孤身，以温暖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