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胜利了,但是,人类输了。
嗡——滴滴滴——呲!
电报机的声音在灰暗的指挥室里奄奄一息地喘着气,它是在四面钢筋混凝土高墙下唯一有生气的。指挥室内有一个柜子,一张长桌上面散乱着各种图纸,实木椅东倒西歪地靠在桌边,还有一个电报机,不过没人操作它。有三四方斜斜的太阳钻入指挥室,它们是唯一的光源,电灯只有发烫的钨丝在消磨自己,映着弥漫的墙灰,显示出一种特别的寂静——自然而深沉。
滴——入口处传来卡磁读取的鸣叫,紧接着机械般的声音响起:“张栋上校,请进!”
咔嚓!
厚重的铁门被转动的承轴拖开,铁锈与金属摩擦咯吱咯吱,吓得屋内墙灰四处逃散。
“咳咳!”张栋搀着门框晃进去。他现在的模样和身份磁卡上面的照片完全不符,浑身血迹斑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已经混在了一起,原本白皙的脸被硝烟熏成了暗黑,裹着一些乌黑的泥渣,他的左腿中了两枪,现在鲜血直流,他来不及止了,而且意义不大。
张栋踮着脚,一瘸一拐的走到指挥桌前,抽出一把椅子就瘫坐下去,不幸拉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难受啊。”他右手颤巍巍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在军装上揩了揩灰,结果越揩越脏,就放弃了,叼出来一根,牙齿咬着烟蒂来缓解疼痛。
张栋从大腿前的衣兜里夹出一个皮夹本,四四方方,很小。他翻开看,是伤亡统计册——部署人员四万五千人,伤(不分重轻)三万余人,失联七千余人,死亡两万六千余人,弹药余额……张栋跳过了后面的内容,他感到脑袋昏昏的,四肢有点乏力,看来阎王爷是要让他去报道了。
张栋将夹在皮夹本的笔拿出来,翻到新的一页写道:
战阵师剩余人数为一。
想了想张栋将它改了:
战阵师剩余人数为零。
接着写道:战争打了二十年了,人们为了争夺资源已经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甚至因为一些小事就大打出手,核威慑纪元过后,果然进入了核前夕战略战斗部署时期,自全球变暖,天空开洞,极寒极热以来,自然灾害与新生病毒的双重打击下,人类可怜的只能通过互相残杀才能活的下去。
战争如期而至,寥寥无几的人们拿起武器继续战斗,不是为民族,不是为国家,只是为自己,为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然后就是合战纪元,他们都发狂了,当第一朵蘑菇云升起,一切就已经无可挽回。
我现在在这里告诫后人,人类对自然造成的灾难,自然都会如约回击,它的报复是与罪恶成正相关,这不,报应来了,断水断粮,干旱洪涝,外加战争,我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或者,起码接下来会再一个。
铭记:
不要违背自然
不要再有战争
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张栋停下笔,他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僵硬冰冷的外壳,绝对的无情与冷漠,看着螺旋上升的线膛,张栋感到背后跃过一丝缥缈的寒意。他喃喃道:“战争胜利了,但是,人类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