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直口快林黛玉

心直口快林黛玉
——从林黛玉的言辞机变分析她心直口快的性格特点与来源
林黛玉堪称是《红楼梦》中的“神仙妹妹”，不说她有多么神之又神，但总归是与众不同的。读者们对一个人的认识，常会有一些格式化的标签来协助理解，如林黛玉身上的一些标签，才气兼备、多愁善感、柔弱美貌等。此外还有略带贬义的标签如尖酸刻薄、小肚鸡肠、爱耍小性儿等。标签化固然便于更简单方便的认识人物，却难以分辨标签的内在联系，即这些标签细想起来未必准确因而影响了深入理解人物。如关于黛玉的这些负面标签，笔者认为是林黛玉心直口快的性格在不同人眼中的印象不同，和这个性格特点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拘泥于这些标签而不分析内在联系，会对林黛玉的深入理解造成偏差。
要说林黛玉心直口快，似乎与众读者心中的印象十分不同，毕竟从林黛玉初进贾府，就是：
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耻笑了他去。——《红楼梦·第三回·荣国府收养林黛玉》
脂砚斋批：“写黛玉自幼之心机”，小小年纪便是如此，让人怎么想也难以体会“心直口快林黛玉”这幅画面。其间认识，且让笔者试与诸位说明。
首先要说的是言辞对答对于《红楼梦》和《红楼梦》中的人物塑造，所起的核心作用。曹雪芹极偏爱纯善无利禄心的人，如贾宝玉、林黛玉和大观园天真烂漫的一干女孩子。但同时也极推崇人情练达的一干英雄，如贾雨村、王熙凤、贾探春、薛宝钗。虽偏爱宝玉，却也认为他是膏梁纨绔。比如《凡例》上曾说：
今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推了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衩？……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美之日，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兄规训之德，已至今日一事无成、半生潦倒——红楼梦甲戌本《凡例》
所以红楼中，虽然女子强于男子十分普遍，但却很难表现出来，如探春曾说：
“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的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话也没有我乱说的。”——《红楼梦·五十五回》
可见，当时的社会条件，若要展现女子才干十分困难，所以最后这一重任便落到了言辞上。因此言辞便起了塑造人物的核心作用，比如糊涂人说糊涂话（赵姨娘），厉害人说厉害话（凤姐），豪爽人说豪爽话（史湘云）。再比如甄士隐、贾母、贾政、贾琏，以及探春、平儿、刘姥姥等，所有人，无一不是用言辞来展现的。而且红楼中，会说话的女子颇受欢迎，像王夫人被评为“没了嘴的葫芦”，就不大讨贾母喜欢。既然言辞如此重要，那自然从林黛玉的言辞机变方可以分析她的性格特点。
曹公作《红楼》，从不肯轻易下笔直写某人如何如何，大多都是以此写彼、以彼写他，借用书里人物的口中话语来写另一个人物。《红楼》女子中，有四人特别擅于言辞机变，即为贾母、凤姐、宝钗、黛玉，其中钗黛二人是互相衬托、成就，以宝钗眼中口中写黛玉，以黛玉眼中口中写宝钗。两个人言辞交锋堪称顶级，其他人很难插话进去，像宝玉看到听到一般只是嘻笑，黛玉也笑说他“蠢才蠢才（第十九回）”，当然，湘云本色是个例外。所以，要谈黛玉言辞，需要以宝钗言辞先作一番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