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瞥〔Glimpse〕(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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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神的一瞥。
当我身处蚕茧一样层层丝缚的黑暗中，发觉自己与刚来到世上的婴儿无异——周围的一切都完全陌生，本应熟悉的每一条路，每一个标致，每一座摩天大楼都在诱惑我，吞噬我。
我终于迷失在城市之中。
直到那束光。
1
起床，刷牙，吃早饭，然后去上学。
这一套流程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动作，从而达到最高的效率——精确到让人不自禁质疑“活着”这个行为本身的真实程度。
然而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他们(或是说我们)的生活被一套虽然未必写出但从周一起床规定到了周日睡觉的精密计划所覆盖。即使是他们自得的那一点可怜的休息时间，也不过是“计划中”的结果。
可是，总有不在计划中的一天。
比如今天。
“你看到了光吗？”身穿浅红色连衣裙的少女直视着我的眼睛。
这本不是太诡异的一幕，如果她并不是在没人的角落突然出现的话。
少女的五官很是精致，说是画里走出也许言过其实，但至少也能称得上好看。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太阳，但那个散发昏黄光芒的火球并不在那里，仿佛本来就不在那里一样。天空空洞地让人觉得无趣。诸如飞鸟、云彩一类的东西呈现出一种晦涩的阴沉。
我转向背后。
这样的傍晚，路灯应该已经开了。人们情愿浪漫地称它指引人回家的路，虽然它本质上也只不过是无情的人工制品。
可就是这样人工的光芒也不存在。
路灯没有开，灯泡乌着，懒散地不肯放射任何一丝明亮。
我知道这很荒谬。
物理上早就学过，人的晶状体需要光才能视物，因此光一定是存在的。
但是我看不到。
“光是什么？”她还在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逃开一般地绕过了她，然后才想起这是我回家的路上。
夕阳依然病恹恹地吊在那里，路灯的光芒也一如既往，昏暗却又足够看清道路。
好像它们从未消失过一样。
等等，回家？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学校狂奔而去——今天有我们的社团活动。
2
我们社团的名字叫“Heavy Light(强光)”，其实是个小型乐队——不过也只有一个贝司手，一个鼓手，两个吉他手，一个键盘手，还有看起来是主唱，但因为人人都想唱且会唱所以其实是打酱油的我。
更让人无奈的是，人日常来不齐，所以不可能排什么正式的曲子。因此从轻音到摇滚乃至重金属，我们都有尝试过——虽然完全没有什么结果。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社团，一个月后的巡礼也必须得参加——这种时候倒是残酷得格外真实。如果不想社团被“遣散”，就只能全力演出了。
我缓缓走进社团活动室——只是一个普通的音乐教室。
今天居然只有鼓手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好事——那个家伙基本不会唱歌，我倒是有机会吼上几嗓子了。
歌曲早就定好了，人气歌手EN的新歌《Go Dark》(虚构)——某个非常普通的丧尸影片的主题曲，差不多是那种能在各大榜单上待一段时间，然后下去就没人再提的“热门”歌曲。不过至少在那一段时间里，这首歌都是挺有关注度的，这也是他们选这首歌的理由。至于我，我的意见反正也不会有人听的，干脆闭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