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之路003 梦境(2)

“啊……”
“你醒了。”晨迪的声音淡得出奇，却瞬间让世界有了些实感，仿佛是吹散了那虚妄幻境。他合上《魔法波动原理》，起身，走向晴澄躺着的那张大椅。
映入眼帘的是莫晨迪一对担忧的金色眸子，有着冰的质感，似乎也因伤感融化了些。
晴澄把脑袋侧向晨迪，一汪蓝眸间闪着光，嘴唇微张，用着极细微的声音说着：“哥哥……”仿佛刚经历一场大病。
“我在这，晴澄。你感觉怎么样……”晨迪担忧地问道，看着妹妹略显惊慌的眼眸，竟一时心塞，不禁自责。他用手探向大椅底部，触动一个机关，令椅子抬高些。背部微微的坡度，也让晴澄真切地感觉自己身处现实，完完全全地脱离了幻境。
“我害怕……”她迟疑了一下，貌似在回想，又摇摇头甩走那些黑暗里可怕的细节，只是平稳地略带害怕地讲着，“那儿好冷，好暗……”她有些虚弱地握住哥哥留着浅浅伤痕的手，“真的，很害怕。”
晨迪眉展哀伤，小心地捧着妹妹苍白的小手，想要它恢复平日里的血色。“现在没事了，晴澄，没事了。”晨迪嘴角撑起笑意，很努力地在寒若坚冰的脸上添几笔温暖。“对了，吃些药吧。”他从长桌上端起一个绘写斑驳竹影的雪瓷碗，里面的药汤呈现一种妖治的鲜红，红得那么艳丽，仿佛是昨晚从天边掉下的夕霞。
少年拿起白石制的勺子，准备喂晴澄。他的动作生涩笨拙，摇摇晃晃，差点让汤药撒出，仿佛是第一次照顾人。
唉，又是他照料我，总是这样，每当我生病，哥哥都在旁边陪着我，讲着古代的冒险故事，听到天降者那段风沙中的旅途；黄金王在心路中迷失；红心剑士在乱世中的百步飞剑……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而且那些英雄史话也让晴澄提不起兴趣。不过，晨迪那因费力讲述而敛起的一道道皱纹还是惹得她呵呵直笑。
莫晨迪每次都讲得口焦舌燥，咳了几声后就会囫囵喝水，还经常弄湿衣服。不讲故事，他就不知从那拿出一把又一把坚果，皱起眉头，满脸认真地剥给晴澄吃。直到晴澄昏昏欲睡，晨迪才收起厚厚的书本，小心翼翼地退出晴澄的房间。但当晴澄再次醒来，晨迪又坐在她床边，拨弄那盏不服管教的台灯，还为自己发出窸窣声响而自责。
晴澄含着那鲜红的药汤，清苦的液体缓缓在她舌尖奏起咏叹调，待汤药淌入喉咙，沁人心脾的香甜又漾在嘴里。好奇怪的味道，“这是什么？”
“是那珠梦瑰花。”晨迪若有可惜、神色平淡的说：“奇比爷爷要我煮给你喝，说是能安神。之前喂你喝了一次，现在把这点也喝了吧。”
“梦瑰花吗？”晴澄想起这株小花还是他们送给奇比爷爷一件礼物。听闻梦瑰花一生只开一次，盛放时极其绚丽，连天边的彩虹都不可比拟，像是来自梦境的奇观。可它的花期却神秘莫测，有时累月不衰，有时一息而谢。而这株花已是开了三年，连叶子都没黄过，要不是奇比说要用它来挽救晴澄，大概会永远地开着，成为荒芜里一抹艳色。到时候，守望者还能借此抒怀，以免陷入那不语者的孤寂。
这朵梦瑰花是兄妹在十岁启魔日发现的，当时它亭立在幽暗的林荫下，巴掌大小，瓣边微点橘黄，瑰丽的鲜红仿佛不是人间之色。那时恰近奇比生日，兄妹一番，就把那朵好似落霞的绯红送给了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