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之路 001 启(4)

还是喝杯葡萄汁吧，他从抽屉里摸出玻璃杯，发现杯子里残留些淡紫的痕迹，就像稀释的恶魔血液。天哪，他们居然又不洗杯子，赶紧的，奇比把玻璃杯在水晶石下冲了冲。还检查抽屉里剩下的杯子，不干净的都洗了洗，后来干脆全洗了。
忙活一阵，奇比终于在毛皮大椅上喝起了葡萄汁。
空中，悬浮的光晶石灯阵缓缓的旋转，璨若夜空里的繁星；晶石的移动并没有规律，却不感凌乱，整体上居然有一种和谐的美感。混沌中其实暗含了规律，而令人费解的事，方是真理。灯阵之上，是一幅巨画，几乎占据整个天花板，一条条堆叠的墨迹在其间蜿蜒生长。
奇比并不能解读这幅画，也不知道画面里的抽象蕴藏着具象。
他所能看到的，就是有些地方的墨迹能像个什么，比如河流，山麓，巨树。
但，奇比的发现绝不只如此，透过某些晶石向画看，能看到一些生物。有狮子，飞龙，巨翼……有时，这些东西还忽显忽消，最数那头狮子，要不消失不见，要不格外闪耀。真像个情绪多变的少年，失落时不堪一击，兴奋时热情洋溢。
研究这些晶石和画，往往使奇比痴迷，但今天不行。
奇比意识到是时候去布置客厅了，他爬上三楼，从这，透过一扇镂刻花草的木门，就能上至天台。天台装饰没有内房华美，只有几张桌椅，外加磨石地面。每至黄昏之时，燕雀归巢之际，奇比经常在这独酌美酒，望着枯萎的夕阳颓然西下，将尽未尽时依旧吞吐着稀疏的红芒。
有时，当夜色占据天空，镇长仍在天台上沉默不语，不知杯中已罄，晚风寒凉，仿佛再呆下去就会直至时光尽头。事实上，他在回忆往事，一位曾经王国官员未流出的泪水。
钱元在三星共聚之时，也会登上这小镇的制高点，拿着远宁名士的诗集和星谱图，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让灰瞳孔中倒映出破碎的沉寂船帆。
镇长瞥了一眼木门上违和的蓝色涂鸦，他不耐烦地皱下眉毛。恶魔的痕迹，该死的小屁孩，这可要让赤人好好说说理了。
一旁就是镇长的杂物房，说是杂物房，可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几大盒纯度极高的晶石，用来制作高等食材的各色山珍，以及宛若独角兽、让无数小孩魂牵梦挂，垂怜不已的蛋糕。这可是奇比亲手炮制，美妙巨伦，别人绝对会认定奇比从前是个专为王公贵族服务的糕点师。
好吧，奇比看着杂物房内堆积成山的东西，他先拿起两张黑木桌子，用着寻常老人所不具有的气力，稳稳地将众多家具搬到一楼大厅。
最难的是把兰灵和天降者的石雕从房间的最里处拖出来，然后费劲心思地擦拭干净，即使这种石料几乎纤尘不染。奇比用最虔诚的方式，缓缓地律动气流，拂过石雕每一处细微裂痕，驱赶不留意落在缝隙间的米蛛，光润因岁月而产生的尖锐边缘，卷走沉积在厚厚坚石里的碎屑。最终两座雕像恢复了他们刚被镂刻后的模样，那是征服王的雄姿和守护者的笑颜。
又将大厅内放置好足够的火盆和水烟壶，让厅内变得温暖、湿润。摆上各色的山水石雕，烧好浸满花香的山茶，挂起足以照亮整个小镇夜晚的光晶石……直到奇比觉得这变得富丽堂皇，无加修饰，他才取出议王会和议会的长条旗，一面一面地放到两侧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