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⑺ 【九辫儿】 九郎(2)

“南京南站。”
在车里，师傅不断试图跟我搭话，许是看我喝了不少，怕我睡着了，最后让他为难。他跟我有一言没一言的跟我唠着嗑，我也知道他的想法就强打着精神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也不知道司机师傅从哪里联想到了那天的事情。
“小伙子啊，你去南京南站是送人还是赶火车啊？我看你喝了不少酒啊，前些天在南京南的送客平台上有个小伙子就因为喝多了，不知道是因为工作还是感情问题，就跳下去了。你呀，一会儿要多看着点路啊。这个喝酒就是害人，也不知道......”
“师傅，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到了麻烦您叫我起来吧。”
我不想听。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然这些天我心惊胆战、战战兢兢的活着都是因为什么？这些人口中辫儿喝了酒不小心摔下去的事情只是他们跟人攀谈的话题，他们只是想猜测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跳下去，没人有精力关心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实在是没必要跟每一个人解释，他们也不会关心那些缘由。
我紧紧闭上眼睛，忍着因为听他被误解升腾起的愤怒，忍着因为酒气上头涌上来的泪意。
当我站在送客平台上的时候，刚刚在出租车上忍住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不敢想，我不敢想当时他抓住栏杆的时候多想活下去，他坚持的每一秒钟那种希望有人能救他的心情多么迫切，最后脱力松手的瞬间他又是多么的绝望。他躺在地上浑身伤痛，在陷入昏迷前又都想了些什么。
我慌张的掏出手机，顾不上被他发现喝了酒的危险把电话拨了出去。电话里一声声漫长的等待音让我变得越来越焦灼，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电话里的声音停止的时候，我的心被狠狠的揪起，我立刻转身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拨世龙的电话。可是依然没有人接，依然是从漫长的等待音到声音结束。我慌了，为什么连世龙的电话都打不通，是不是他的病情有了反复，是不是他们忙着救他，来不及回我。那一个瞬间，所有不好的可能性都冲向了我的头脑。我疯子似的跑到广场，刚准备伸手打车回去的时候，世龙来了微信。
世龙说他因为转病房的时候我不在正在发脾气，都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让我赶紧再接着打电话哄哄他。
我使劲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逐字逐句的看着屏幕里的文字，双腿因为激烈的奔跑开始发软，我忽然好像被救赎了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释放了出来，我腿一抽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路人看着我拿着屏幕坐在地上又哭又笑都有点儿害怕，在远处对我指指点点。我慢慢缓了缓，撑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挪到了阴暗的角落里，清了清嗓子，准备给他打回去。
出乎意料，这次是他先给我打了过来。
我赶紧接通电话，喊了他一声：“辫儿。”
他没有回答我，只有一声声压抑的啜泣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脑子还在刚刚的慌张中没有缓过神来。
从慌张中缓过神来的我，从对他的担忧升腾到了难以遏制的愤怒。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一次次低声下气的求他，我求他以后千万不能不接我的电话，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接我的电话。他每一次都答应的好好的，说不会让我担忧，不会不听话，可是我才离开了几个小时，他就开始不信守承诺。他到底怎么样才能明白，我联系不到他时的慌张。他还敢威胁世龙，让世龙也不接电话，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