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四）(2)

“我想拜托你，在杀死这只两脚兽之前，先帮我把马嘉祺引到现场。”丁程鑫的声音很温和，缓缓的流入我的耳朵里，我木讷的点点头，一心想着杀人前的那个任务：引马嘉祺到杀人现场，仅此而已。我选择在繁华的集市与他巧遇，故意将锋利的匕首仅仅攥在手里，引起他的注意，刀柄嵌入肉里，隔的生疼。果然，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的关注，但我没想到，他手里还捧着我最爱的冰粉。
杀人的过程，不痛。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与我哥相遇，就是在水池边，夏天，桃花沿着路落了一地，刚下完雨。还不曾被人踩过，干干净净的铺满了整条路。他水性好的很，迎着余晖，把整个背脊留给我。天气微凉，他缩缩身子，在水里，自在的像条鱼。
而今天的我，果断的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而杀掉原本信任自己的人，更是一件轻松至极的事情。以至于我甚至可以游刃有余的在水里戏耍，在将匕首挥舞向猎物之前，侧过脸来对着马嘉祺微笑。
在将匕首刺向他时，我看见他对我笑，眼睛眯起来，傻傻的，很可爱。我嘴里的那声“哥”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我本想在他生前，叫最后一声给他听，但我没能做到。通过他的眼睛，我看见了自己优雅自如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无情的“两脚兽”，我现在总算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了。而后，我平静的安葬了他。只身离去。
疼痛感，在两个小时之后发作，我手里端着马嘉祺给我冰粉，尝不到一丝甜味。眼泪滚烫烫的留下来，灼伤脸颊。我几乎记不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吃完的一整盒冰粉，怎么游荡在拥挤的集市，后来，又是怎么跟着丁程鑫回到家的。
但我却清醒的记得那天深夜，我跪在顽石旁忏悔，我划伤自己的手臂，将他的名字刻在顽石上，我听到我嘴里喃喃自语的那个字，慢慢的，随着不断的重复变得清晰。我的眼前满是我跪在地上请求丁程鑫的画面，我求他，我说：“不要给我做除脑手术，我想记得他的名字。”
当那三个字，被我一笔一划的刻下，我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晕眩，但我要坚持下去，我愿用尽全身血液，换他来世平安。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便知道，时间会抚平一切，也会消耗一切，记忆会被无脑的人遗忘，被无情的人淡忘，但没有谁，是永远多情的。我只是想记得他。仅此而已。
我遗憾的记得，还剩最后一笔，我就将他的名字镌刻完成了，倒地的时候，我的头撞到了顽石的棱角。但疼痛也没能让我爬起来。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樱花的缝隙撒下来，染着晨夕娇嫩的颜色，远看，像极了朵朵桃花。我眯着眼，看见丁程鑫蹲在我面前，帮我包扎，然后将我抱起，朝医馆的方向走去，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受伤了，没有包扎，赤裸裸的将伤口露在外面，我回过头去，沿着他臂弯的缝隙，看向顽石，顽石上的名字，完整了，那三个大字毅然的立在那里：陈玺达。我的耳边反复的回荡着自己的声音：“我想记住，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