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勾指起誓（二十三）(2)

对于栾云平的感情，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多年的依赖和习惯。
他习惯爱他了，却也在这份习惯中，渐渐将那份一开始的怦然心动渐渐磨没了。
对于周九良，他更多的，是心疼。
小孩儿对爱的缺失，让他不由得想要投入更多去弥补，
即使不是因为他，但看到小孩儿的笑，他终是无法压制，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跟李菲菲的婚礼，他一直没有勇气跟小孩儿提及。
因为，怕他伤心。
这个社会太残酷，那条路上斩不断的荆棘和渺茫看不见光明的前方，他怎么舍得拉着他心爱的小孩儿孤注一掷？
到最后，若是疲了倦了，他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小孩儿的离去？
说到底，终是他没有出息，也没有勇气罢了。
一直，都是这样。
他这一辈子，做得最疯狂的事儿，那边是在大学里因别人的一句鄙夷不屑的脏话而愤怒的抄起椅子不顾一切的打了那场架吧，
那句“野za种”，是他这辈子心口上的一道疤，怎么也愈合不了。
他本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能够活到现在当了老师，已是幸运。
因为院长的好心收留，因为于主任的谆谆教导，因为栾云平的热情帮助，
其实，他挺幸福的。
只不过，好运气可能都在过去的二十三年时光里用光了，
他最想得到的，也终是因为他的懦弱失去了。
他没想到周九良会回来，那句哽咽的“我恨你”，成为他六年来最大的梦魇。
而他，只能紧握起拳头，咬牙低声回着:“对不起”。
最后的最后，他在婚礼席上喝的酩酊大醉，拥着新娘一遍又一遍的哽咽呢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九良，我终是负了你。
李菲菲也知道，他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从两人结婚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只不过一直装傻罢了。
“孟哥，你对九良，真的很无情。他对你……唉，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秦霄贤那未说完的话，孟鹤堂懂，却只能抱以苦涩一笑。
“霄贤，好好劝劝他。我这个人，不值得。”
是啊，他不值得。
不值得小孩儿拼尽一切用心去爱，不值得小孩儿放在心底时刻挂念，
不值得小孩儿……为了他而停驻脚步，不值得。
两年前，周九良回来了。
得知这一消息，孟鹤堂连指尖都在颤抖，握着粉笔的手颤了又颤，连带着大脑都空白一片，那是四年来，
他第一次如此的慌张，他仓皇的合上课本，让台下的学生们上了自习。
他想去见他，却又怕去见他。
四年来，两人几乎断了联系，他也是通过秦霄贤张九泰他们得知他的近况，
他又瘦了，他变得不爱笑了，他成了最优秀的当届毕业生，他……回国了。
有些苦涩的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凄凉一笑，
既然选择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又好几次在窗口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可每当他匆忙跑下楼追去，却怎么也寻不到。
望着漆黑的夜空，也只能嘲弄的笑笑，他的小孩儿恨透他了，又怎么可能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