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平静一天(十二)
漆黑的巷子里来往的行人被抽象成一个个朦胧的黑影,只有匆忙的脚步声近近远远,从薄雾中来,又在薄雾中去,特别是在有点假性近视的胡杨眼中,具体规正的事物在这个寒秋的清晨都变得有些模糊陌生。
高二二班的胡杨像往常一样起床后,站在自家门口,看着漆黑的长巷,没来由得抖了下身体,缩下脖子,往手心里哈口热气,搓搓手,拉起校服衣链,尽量把整个眼睛以下的部分都缩进校服衣领里,双手塞进上衣的口袋。
“哟西,一库左。”
胡杨迈开脚刚准备向学校的方向跑去,却一个趔趄摔得人仰马翻,胡杨揉着膝盖回头向绊倒自己的东西看去,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躺在自己家门口的是个人型,这把胡杨吓了一跳。
“喂,喂,能听见吗?”
胡杨大着胆子走进了些。
“hello?喂?how are you?”
躺在地上的黑影一动不动,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漆黑的巷子里,胡杨尽力辨认着眼前的这个人,长裙黑丝高跟鞋,一头浓密的黑发将脸颊遮盖得严实,满身酒气,胡杨伸出手,想要撩起眼前这个人的头发一睹真容,刚抬起一半,只见这人涂着一个艳红的嘴唇,是在胡杨看来那种很艳俗的红。
胡杨看到这里,已经对眼下的这人有了基本的判断,很像是古阿莫嘴里的“妖艳贱货”,但胡杨细想,这年头,穿黑丝高跟鞋,打扮艳俗的可不一定就是女性,也有可能是一群前卫的“行为艺术家”。
想到这里,胡杨不禁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就想转头回学校。青石上的白霜慢慢将地上的身影包围,看着那人薄薄裙子外冻得铁青的手臂,胡杨意识到如果不马上把这人弄到温暖的被子中去,怕是重则冻死,轻则瘫痪。况且这人又倒在了自己家门口,于情于理,于清于俗,自己如果坐视不管,日后必悔不当初。
下定决心后的胡杨一把拉起这人,扶进了屋内的沙发上,裹粽子般里三层外三层盖得严实,又往脚底后心处塞了两个暖手宝,看看时间,已快6.00,胡杨再顾不得其他,向着学校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一上午的课,胡杨上的是心神不宁。第一,早上门口那人要是死在自己家了怎么办?这并非不可能,不少人醉酒后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第二,她又或者是他如果品行不端,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第三,我怎么这么多事儿啊?我的天啊,我一定是疯了。胡杨已经开始后悔了。自己平淡如水的生活,因为自己一个冒然的举动,而变得波光层染,生活的小舟在这层层波浪中又将驶向何处?
怀着忐忑的心情,胡杨在上午四节课完后,就冲回了自己家院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答案,只有当一切尘埃落定,他那颗被打扰的心才能继续平稳地把握住自己生活的脉搏。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怀着最美好的希冀。同时,在越来越多地见识了这个世界以后,他也想要证明一些“愚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