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泽谣 圆观(4)

于是一起从荆州出发，航船停在南浦，看到一个穿花缎衣裤背着瓦罐到河边取水的妇人。圆泽看看那个妇女，流着眼泪说：“我不愿意从这条路入川，就是因为 ( 怕见到 ) 这个人啊 ! ”李源吃惊地问他原因。圆泽说：“她姓王，我应当做她的儿子。她怀孕三年了，我一直没有来，所以不能分娩。现在已经见到了，不能再逃避。你应当用符咒帮我速去投生，三天后给婴儿进行洗儿礼的时候，请你来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为凭证，十三年后的中秋夜，在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来和你见面。”李源悲痛后悔，为他沐浴更衣。到黄昏的时候。圆泽去世，妇人分娩。三天以后．李源去看婴儿，婴儿见到李源果真一笑。李源便把一切告诉王氏，王家便拿出钱财把圆泽埋葬在山下。李源便没有继续前行，回到惠林寺，寻问圆泽的徒弟。原来圆泽早就留下了遗嘱。
十三年后，李源从洛阳到杭州，去赴圆泽的约会。到了约定的地方，忽然听到葛洪川边传来牧重拍着牛角唱歌：“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新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 我是过了三世的昔人的魂魄，赏月吟风的往事早已过去了；惭愧让感情深厚的友人跑这么远来探访我，我的身体虽变了心性却长在。 ) ”李源喊道：“圆泽公，你还好吗 ? ”牧童说：“李公真是一个守信的人。可是我的俗缘未了，千万不要靠近我。我们只有努力修行不荒废。才会再相见。”又唱道：“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 ( 身前身后的事情非常渺茫，想说出因缘又怕心情忧伤；吴越的山川我已经走遍了，还是把烟波上的小舟掉转到瞿塘去吧 !) ”牧童于是离开了，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二年后，大臣李德裕启奏皇上，说李源是忠臣的儿子，非常孝顺。授予李源谏议大夫之职。但李源不肯就职，最后在惠林寺里死去，享年八十岁。
这个故事出于袁郊所写的《甘泽谣》，因为它是一个佛教故事，所以写下来送给寺庙里的僧人。原文冗长，作了很多删改。
《津逮秘书》引《唐书》之《李源传》
李憕之子源，自以父死王难，不仕，隐洛阳惠林寺，年八十余。与圆观道人游甚密。老而约自陕路入蜀，源曰：“余久不入繁华之城。”于是许之。观见锦铛女子浣，泣曰：“所以不欲自此来者，以此女也。然业景不可逃，明年某日，君自蜀还，可相临，以一笑为信。吾已三生为比丘，居湘西岳麓寺，有巨林，间偿习禅其上。”遂不复言。已而，观死。
明年，如期至锦铛家，则儿始生三日。源抱临明簷，儿果一笑。
却后十二年，至钱塘孤山月下，闻扣牛角而歌者，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新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此文《津逮秘书》附于《甘泽谣·圆观》篇后，题作“《唐书·李源传》”，然核诸两《唐书》之《李源传》，均不见此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