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若有来生-4

孟哥深呼吸，压下心头无尽的痛楚，模糊着泪眼伸手开灯，屋里亮起来的瞬间，本就未干的泪再次决堤。
屋里还是老样子，门口衣架上还挂着小孩儿忘了收起来的外套，他喜欢的小恐龙也静静的躺在沙发上，电视柜上大大小小的相框仍然摆着，二人的合影，各处的写真，粉丝送的画，每一张上的二人都是眉眼含笑满目柔情。
那些照片背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咧嘴笑着的，温柔宠溺的，故作高冷的，撒娇卖萌的，他的九良，在照片里回忆里熠熠生辉，像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现在那道光走了，他眼前黯淡下去，世界重归混沌。那群姑娘们总说他眼里有星星，可他知道，他眼里的星光，是面前人的倒影。
孟哥踉跄着走向沙发跌坐下去，一抬头桌上的本子又撞入眼底，那是他们刚对好的本子，十周年场的压轴大戏，是他们出柜前的铺垫，而那曾经写满着二人心血的纸张上，压着一把钥匙。那是小孩儿的钥匙，用的是他送给他的钥匙串，是七周年的时候他特意找人定做的，素色的金属牌上浅浅刻着他二人的名字，小孩儿一直用到现在。
孟哥无力的笑笑，摊开手掌，他的钥匙静静躺在手里闪着微光。一样的金属牌，不同的是他的那串上，小孩儿的名字刻在前方。他探手取过桌上的钥匙和自己的一起紧握在掌心，冰凉的金属质感刺的他一个激灵，钥匙坚硬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钝钝的疼，一如他心里汹涌而来的回忆，并非利刃，却撕扯着他的整颗心鲜血淋漓。
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孟哥攥紧手中的钥匙，疼痛感让他略微找回了一丝清明，大口深呼吸了几次忍住泪水，走向那熟悉的卧室门。
曾经那扇门里，有过他二人的欢声笑语有过泪眼婆娑有过争执不和，有过嬉戏打闹有过十指相扣有过紧紧相拥，有过频率相近的呼吸，有过温柔眷恋的亲吻，有过难耐隐忍的喘息，可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他的小孩儿离开他了，毅然决然，毫不留恋。
他伸手，轻颤着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那片深沉的暗夜掩没了他的悲伤。抬手摁亮吊灯，橘色的灯光洒落，温温柔柔的，照着一如往常的卧室。那灯光如水，本无比温柔，却偏偏灼痛了他的眼。
小孩儿的睡衣还在床边搭着，床头打开的半盒糖也丝毫未动，床还是早上出门时铺整齐的模样。
什么都没变，可什么都变了。
小孩儿什么都没带走，可他什么都失去了。
孟哥怔怔的看着眼前似曾相识却无比陌生的屋子，脱力般缓缓蹲下来，把脸埋入膝间，终是抑制不住的痛哭失声。小孩儿什么都没带走，可他什么都失去了。这是他们的家，什么都没变，可没了他，这间屋子，还能叫家吗？
不知哭了多久，孟哥只觉得泪都干了，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趔趄两步扶住墙稳住自己因脑部缺氧而站不住的身形，却在朦胧间瞥见衣柜的门是开着的。他踉跄着上前几步，却在看清柜子里的东西后愣住了。那柜子里收着的是他们俩的大褂，都是按颜色成对挂好的，可他一眼便发现，那身挂在最显眼处的糊蓝大褂，只剩了一件。
孟哥手忙脚乱的拽出那件孤零零的大褂，在胸口处仔细摸索着，却没有看到那片熟悉的糊印。孟哥愣住，心下了然，摇摇头抿起一抹苦笑，心酸中带着一点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