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言组短篇——《家》(9)

叔叔的脸色僵了僵，他生硬地笑了笑，
“……小孩子，胡说八道。”说完他又假模假式地向龙牙的妈妈说，“我看你也缓过来了，那我就不打搅了，告辞了。”
龙牙妈妈像木偶人那样点了点头。
送走言和和叔叔，龙牙也呆了，虽然听妈妈提过叔叔有个女儿，可是龙牙再也料不到那会是言和。
叔叔当年是以入赘的形式和言和妈妈结的婚，所以女儿是随母姓。
除旧迎新的夜晚，照理应该是十分热闹的。门被踢开的时候，三人都以为是飞错地方的大爆竹。
“你故意的，臭小子，你故意的！”
因为喝醉了酒，叔叔素日里一向白皙干净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也布满血丝。他送龙牙去上女儿上的学校，是因为他爱屋及乌真心对这个男孩子好，心甘情愿供给他最好的一切，他一点没想过提防他，结果龙牙在背后这样阴了他一把！和他女儿早恋？故意恶心他是吗？
龙牙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脸上便已狠狠挨了一下，从未挨过打的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挨揍了。之后，拳脚便雨点般落下。龙牙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倒在地上的，妈妈尖叫着扑过来，像个章鱼似的张开身体护住他，叔叔已经抬起的脚收势不住落在妈妈的身上。
终于，整个世界都静默下来。只有妈妈的啜泣的声音，一直在响，一直在响，不知为什么，龙牙觉得那像埙的声音。
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有些可笑，但龙牙还是哑声说，“妈妈，你不该破坏别人的家庭的。”
他的眼前掠过言和妈妈那张不过三十几岁却已布满皱纹的脸。他忽然觉得他莫名其妙挨这场打也并非完全的无辜。
对不起呢，言和，我真的不知道的。龙牙想。
……
最后，阿绫一记勾拳，精准命中了叔叔的腹部——龙牙知道，那后面是太阳穴神经丛，一旦用里过猛是足以一下让人致命的。
幸好，打架方面，到底有经验的还是阿绫，只是打晕了而已。
……
开学的时候，言和没能见到龙牙。
他和家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城市。
不久，言和剃了光头。
老师来问，她一本正经答，得绝症了。还真将善良的老师唬住了一小段时间，后来被拆穿，言和仍是满不在乎。
她爸爸冲她嚷嚷，女孩子哪有剃光头的？言和说，你再说我就去脑门上文两条蛇。
当然不至于真的去文蛇，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年，两年，一贯对学习没什么兴趣的言和陡然变成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她爸差不多逢人就说，我女儿是个才女。虽然早就改做正行生意，又做得这么成功，但因为早年颠沛的生活，言和她爸较之一般父母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学习好，以后当上医生律师或其他什么专业人士，过上安稳又受人尊敬的生活。
言和觉得父亲很可笑，她忽然变乖，不过是为了龙牙。
她最爱模仿他了。以为他穷时，她跟着装穷；知道他想剃光头，她就把自己的头发也薅光了。知道他爱书，于是她也学着去喜欢它们。
言和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龙牙要走。她又不是傻瓜，那天她一走进龙牙家的门，就猜到了他妈妈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