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何二月×撒参谋】长笛一声人倚楼（第二十二章-坠落）(4)

小秦身为军中人物，最不喜被人指指点点当猴儿看，所以颇有些不耐烦地上前问道：“宋先生，咱还进去么？老站在这里，挡了人家的道儿了。”
宋逾面如寒霜，冷冷地瞥了小秦一眼，沉声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进去。”
“这可不成，若是您不想被人打扰，我们远远跟着就是了。”开玩笑，梨园可不比宋家大堂，梨园那么大，若是被他跑了，唐副官还不扒了他的皮。
宋逾故地重游，本就心中忧愤，现下被人这般忤逆，更是怒火中烧，却也拿他无甚办法，只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进了梨园，宋逾本想直奔冷香院而去，却听旁人道今日是梨园当红的角儿唱戏，都要赶过去捧场。他一阵恍惚，心底忽觉万分悲凉——这世界的忘性太大，不过三两年，便也再无人记得当年红极一时的薛先生，也无人记得誉满京城的宋参谋了。他们终究会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等待时间将他们存在过的证据一一洗去。
心下感慨，宋逾的脚步不由偏了偏，往戏台子那里去了。
吩咐远远缀在后头的小秦等人付了钱，宋逾便走向了二楼的雅间。
不一会儿，锣鼓声渐起，管乐悠扬，一个浓妆艳抹的戏子粉墨登场，他身段婀娜风流，声调华丽婉转，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宋参谋斜了他一眼便没了兴趣，不过是红粉堆里拔出来的尖子罢了，哪有半分他家子絮的绝代风华，不可方物。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执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盏梨花白，仰头一饮而尽，低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宋参谋好雅兴。”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宋逾猛地抬头，看到了站在雅间门口的翩翩少年郎。
“薛影？”宋逾看清来人，喜得几欲从椅子上跳起来，“薛影，你还活着？那你家先生呢，你家先生是不是也还活着？他在哪儿，他来了吗，快带我去找他！”
“宋参谋，您冷静些，”薛影摇着折扇，淡然走向雅间的桌子，与宋逾面对面，“哦，不对，如今您已经不是京师参谋长了，我该唤您宋先生才是。”
宋逾终于觉出些不对劲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薛影，发现薛影的身量抽长了不少，一身月白长衫，装束打扮竟与子絮像了七八成，尤其是那一份淡漠清冷的气质，更是与他的主子如出一辙，他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就是一个翻版的薛子絮。若不是他的五官与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宋逾自认也无法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你家先生呢？” 宋逾心中焦虑，语气也不大好了。
“呵……”薛影收了扇子，满脸嘲讽，“我家先生？我家先生早死了，被您的仇家给逼死的，您不知道？”
宋逾心中的幻想破灭，胸中哽着的一口气也散了，艰难开口道：“可，可你都逃过了，子絮为什么就……”
“怎么，宋先生是觉得我没死成怪可惜的吗？”薛影冷笑。
宋逾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见宋逾不说话，薛影在手上敲了敲扇子，继续冷冷道：“我知道您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不过是想故地重游，寻个地方伤怀几日，抹一抹眼泪罢了。只是如今我是这梨园的班主，冷香院已经被我封起来了，我劝您你还是趁早歇了心思吧。别的地方我管不着，可在这梨园，我是不愿意看见您的。”